第288章 黃鼠狼下崽兒,一窩不如一窩

彭大娘白了他一眼,嘴裏叨叨咕咕地碎念了幾句,盛了一碗粥給彭大壯端了來:“難不成去了一趟大舅子家一頓飯都沒吃上?”

彭大壯沒好氣地將粥碗往身邊挪了挪,大口喝起來,可才第一口,被打落牙齒的牙齦處就被熱粥燙得一個激靈,疼地他幾乎流眼淚,“啪”地一聲摔了筷子,嘴裏罵罵咧咧。

“不吃就回你屋去!”彭老爹看不過他這窩裏橫的樣兒,一家子等著他能拿些東西回來,上次的火腿早就已經吃完了,結果空著兩手鼻青臉腫地回家還有理了!

“憑啥不吃?我拿回來東西的時候你們誰沒吃?”彭大壯沒好氣,就伸筷子去夾不燙口的鹹菜,今兒吃的是糖蒜,彭大壯夾了個三瓣連在一起的,也不耐煩分瓣或者去皮,只管用另一邊牙齒去囫圇嚼碎了咽下,嚼可以避開缺牙齒的那裏,但是糖蒜的辣味一咀嚼可是滿嘴跑啊,蜇地缺牙那裏疼地要命,彭大壯連連“呸呸呸”將嚼碎的糖蒜吐出來。

彭二壯媳婦兒嫌惡地將飯碗往旁邊挪了挪,彭老爹嘆了口氣,長吸了口手裏的旱煙,將煙鬥裏最後的那點子煙草吸了個差不多,不過是個積年的老煙杆了,並沒有將煙鬥裏頭的積灰以及沒有燃盡的煙屑挖個幹幹凈凈,用老煙杆們的行話這叫“掏海底”。

誰要是這麽做,是要被老煙杆們嗤之以鼻的,總是掏海底,那煙鬥不管用多久,煙嘴兒那裏總還是免不了漏氣,人家一鬥在握優哉遊哉時不時“吧嗒”一口,而自己的煙鬥一袋沒抽完就非得燙得擱下,但是煙灰和煙屑也不能積存太多,不然煙鬥容易漲裂,一般留到煙鬥十分之一處左右就成了,彭老爹顯然是個老手,煙鬥裏留得不多不少,恰好十分之一,吸完也沒有放下,仍然握在手裏暖手。

那裏彭大娘給彭二壯媳婦兒使了個眼色,彭二壯和自己媳婦兒就早早兒吃完就抱了兒子回了屋,從兒子口糧裏留了一顆白嫩嫩的水煮蛋在碗裏;杜小芹和妞子雖然剛只吃到一半,不過此時是決計不敢回堂屋繼續吃的,也窩在屋子裏頭沒敢出來。一時之間堂屋裏頭就只剩下彭家二老和歪著嘴吸溜粥的彭大壯。

“大壯啊,到底怎麽回事兒?難不成杜大山敢同你動手?!”彭大娘將那顆水煮蛋夾到了彭大壯碗裏頭,彭大壯斜睨著那顆蛋,用筷子戳了往嘴裏送,怒氣要消了好些,“不是大舅子。”

不是杜大山的話,那杜家誰還能有這手勁兒啊?

“那難不成你是在路上同人打起來的?”

“嘖,您老就別問了,反正今兒算我晦氣!”彭大壯三下五除二解決了那顆蛋,若是說自己連屋門都沒能進,豈不是太丟人了,不管彭大娘如何問,就是不肯說。

彭大娘朝著彭老爹使了個眼色,彭老爹咳了一聲,“大壯啊,眼瞅著就要臘八兒了,家家戶戶殺年豬、打豆腐、置辦年貨,你弟弟在地裏一年忙到頭,你弟媳也說了打豆腐的活計她包圓了,你們大房預備著怎麽辦?”

彭大壯知道自己到哪裏弄銀子去?無非就是想讓自己仍往杜家那裏要去,“不中用,您老也別指望了,反正這陣子我不去了,啥臘八兒啊,富過窮過瞎對付過唄。”

“你那媳婦被你慣的也不像樣兒了,哦,她不想同你回娘家你就由著她啊?”彭大娘急了,還等著從那裏拿風魚臘肉回來呢,不去怎麽行。

“她偏不肯去,我有什麽法兒?!打也打了,揍也揍了,耷拉個死人臉,就是不松口,您老要是有那本事讓她去,我服你,嘶,拿回來的東西由您老挑去。”彭大壯歪著頭用舌頭小心地去剔塞在缺牙處的飯粒。

打都不怕,我能有什麽法子?彭大娘白了一眼,“你也別只管打,哄著些,妞子不是愛吃她小姨給她的東西嗎?你哄她去她能不想去?”

“別提了,那丫頭片子和她娘一條心……”

彭大壯說著,眼珠子一轉,計上心頭,別說,還真被他想出個主意。

臉上掛著彩,牛二那裏去不了,彭大壯這幾日得老老實實呆在家了,房門一推,果然,杜小芹又在忙著編蘆畚箕,剝蘆殼,用刀將蘆頭的一面破開,將蘆頭滾扁,接著用手掰開成蘆蔑,手裏忙著,妞子緊緊依偎著杜小芹站著,一雙大眼睛戒備地瞅著彭大壯,生怕他又突然發起飆來。

一看到母女倆這樣兒,彭大壯就渾身來氣,耐著性子用腳踢了踢杜小芹腳邊已經編好的蘆畚箕,“妞子娘,你先別忙了。”

杜小芹心裏禱告著彭大壯趕緊上床挺屍去,她這近兩個月聞到彭大壯身上那股味兒就反胃,別說鉆一個被窩了,本不打算理會他繼續編,但顧及到瑟瑟發抖的妞子,停了手裏的動作,但是蘆頭仍然攥在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