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百家奶

村子裏也有兩三個剛生了孩子的,奶水不夠時候去要幾口奶很常見,有些婦人剛生完孩子奶水很多,孩子也吃不完。

不過張二娘卻是個好婆婆,“沒事兒,早上剛喂飽了,這會子先給你熱敷一下要緊。”

張二娘用滾熱的開水燙了下毛巾,趁著毛巾冒著白氣兒的熱度就給大兒媳婦熱敷,滾熱的毛巾燙得胸脯皮膚都紅了一片,不知道是疼痛轉移還是熱度真有疏通之用,反正正誠媳婦兒覺得松快了些,畢竟這點子燙同胸口的脹痛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光是用熱毛巾敷肯定是不行的,張二娘又去拿了把桃木梳子。

論起來在村裏,剛生了孩子的人家都會備上這麽一把。桃木這種常見木材被這時候的人們賦予了很多特殊含義。

桃乃是“五行之精”,桃木亦名“仙木”,是鼎鼎出名的伐邪制鬼之木材。人們都認定桃樹為百鬼所懼,這種想法古來有之,“插桃枝於戶,連灰其下。童子入而不畏,而鬼畏之。”

生完孩子的婦人也會用桃枝洗澡,以祛血汙晦氣,而用來梳乳也是一大妙用,盡管村裏人並不理解其中的原理,但辦法實用。

桃木梳齒體圓滑,手感舒適,張二娘舉著梳子,用背面兒替正誠媳婦兒從上到下滿滿地梳,剛兩下,正誠媳婦兒就疼得冒冷汗,本來就被堵著了,紅腫的地方別說用梳子梳了,哪怕碰一下就疼得一抽。

“孩子,忍著些啊,這不梳通了受罪的日子還在後頭呢。”張二娘看著兒媳婦兒受罪也不忍,但是現在手底下含糊了,以後更受罪。

疼痛是真實的身體反應,再怎麽忍也都有個極限,梳到十來下的時候,正誠媳婦兒實在忍不住了,“哎呦”大聲叫了一聲,光聽著著實慘烈,聽得廚房的張正誠一個激靈,丟了手裏的東西就趕了過來。

“怎麽了?!”

張正誠到時,就見自己媳婦兒慘白著臉,額頭上全是冷汗,眼淚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滴,自己娘正在用桃木梳給梳著胸口,全是紅色的刮痕,這裏大的疼得流淚,旁邊小的餓得哇哇哭,只把個張正誠急得直撓頭發,“娘,這般疼,咱們別刮了吧。”

一聽這話,張二娘氣不打一處來,“恁高個子卻沒個什麽用!”趕緊用被子給兒媳婦兒蓋了肚皮,“讓你快點子熬了草藥湯過來抱孩子,咕嘰半天不見個人!這會子冒冒失失進來又不知道關門,月子裏頭吹了寒風,坐下月子病來可怎麽好?!”

張正誠被自己娘也罵得沒脾氣,趕緊回身去關屋門,僥幸道:“進來的急了,一時忘了,幸好屋子裏生了爐子。”

接著有些歉意、又帶著些委屈地解釋:“蒲公英和馬齒筧掛在屋梁上日頭久了,都臥了不少灰,我一根根洗凈了才耽誤了。”

屋門關了,張二娘看著兒媳婦兒這麽樣,也不忍再梳:“順子娘,歇會子再梳吧,先吃些東西。”正誠媳婦兒是個有韌性的,搖了搖頭,“吃了東西,奶多了堵得就更厲害了,不如索性一下子疏通了好過等等更疼。”

“不吃東西,好歹我去給你剝幾個桂圓肉含在嘴裏提提氣。”張正誠說著手底下也沒慢,季桂月送了不少桂圓來,就放在床旁邊,張正誠心急,蒲扇一般的手掌,相握起來一合使勁兒一按,“啪”的清脆殼兒碎裂聲響起,有一兩個直接核都被捏碎了。

張正誠將碎殼兒吹了,桂圓肉往媳婦兒嘴裏送,他手大,一下子剝了七八個,直將媳婦兒嘴裏快塞滿了,恨不能她吃些補身子的臉色能緩些過來。

“你說說,也是兩個小子的爹了,做事還跟個毛頭小子似的,倒三不著兩!”張二娘在一旁氣笑道,“你別只管杵在這裏礙事,快去將草藥湯熬來,這裏有我呢!”

正誠媳婦兒知道他是好意,雖然疼得沒心思說話,但還是朝他笑了笑,看得張正誠心裏更酸了。

張正誠除了熬藥,其他忙也幫不上,小兒子皺著鼻子閉了眼咧著沒牙的嘴只管哭,哭得他心裏發酸發脹,可是他總不能抱著孩子去找村裏奶孩子的媳婦們要奶吧,碰上面皮兒薄的,還不得將自己打出來。

幸好張正生媳婦和櫻子她們到底不放心,沒多會子也跟著回來了,留了張正生並虎子、順子三人在那裏繼續吃席,虎子和順子也不願挪窩,繼續緊挨著杜芊芊坐著,張正生倒落個清凈,放心吃酒。

姑嫂兩人到了院門口就聽到正誠媳婦兒的呼疼聲,聲音不高,但聽著就知道是忍著劇痛的,兩人進屋一看,正生媳婦兒倒還罷了,畢竟是生育過的人,啥場面沒見識過?櫻子卻被唬地不輕,“大嫂這是生了什麽病了?!”

奶瘡正誠媳婦兒生順子的時候就有過一次,但遠沒有這次嚴重,也沒這麽大動靜,因此櫻子沒什麽印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