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3頁)

狗王被嚇著了,連忙縮回去房間躲進床底。它這個舉動畏首畏尾,毫無狗王的氣勢,但它早已習慣了這樣的退縮。

然而這樣的退縮沒有給它帶來好處,那房間不是它的房間,那床底不是它的避風港。

那日天朗氣清,老頭帶它出去散完步後,回到家,不動聲息地拿起口罩,鐵錘,與削骨刀,抿著唇向它走去。

狗王不會忘記死前那一刻,從腦仁傳來的劇痛令它幾乎癱瘓,視野被紅色的血液模糊。

它往後縮,想逃,低著頭夾著耳朵向老頭搖尾求饒。

老頭一下下向它招手,一聲聲喚它的名字,它過去,又一鐵錘當頭一棒。

老頭的面目自此扭曲不堪,變成一團漆黑。

虎紋大黃狗用力地閉眼,耍勁地甩頭,心中所有的回憶與怨恨,鋪天蓋地地湧出來,遏止不住。

它再一睜眼,滿目憤怒與仇恨,冷不丁沖黑貓縱身一躍,飛撲過去。

黑貓猝不及防,被它咬住喉嚨,奮身翻騰掙紮,用利爪狠狠揮向虎紋大黃狗的臉。虎紋大黃狗死死咬住它,臉上被抓出血肉,也不松口。

其余貓狗見狀,頓時響起一片狗吠聲和貓叫聲,原本混在一起的貓狗,迅速分成兩派,勢不兩立,相互打了起來。

現場再度混亂起來,動物的叫聲此起彼伏,亂七八糟。

“混賬,都給我歇了。”閻冽皺眉,一句話的功夫,打架的貓狗像被抽空了身體的所有力氣,紛紛癱躺倒地。

虎紋大黃狗和黑貓也不例外,但黑貓死撐起來,用一口氣的勁沖到張活柔的腳邊。

虎紋大黃狗也想撐起來,但它之前與九軍打鬥,已經傷痕累累,這回只能半趴地上。

它怒質黑貓:“你胡說八道,倒戈相向,是叛徒!”

黑貓受了重傷,腦袋歪著,身體一起一伏,喘息著斷斷續續說:“我只是,不願意看到大家,魂飛魄散。這幾個人類,不是一般,再鬥下去,我們會,走投無路。”

虎紋大黃狗:“就算不鬥,他們也不會善待我們!人類全是垃圾,只會以怨報德,沒一個有良心!”

黑貓無力地搖頭,說話依然不順:“狗王,你不要因為老頭,辜負了你,你就將對他的仇恨,擴大至全部人類。人類裏面,也有真正的,好人。”

就像那個每天風雨不改去公園投喂它的少女,她告訴它正在遊說父母,成功之後就會帶它回家收養。

可惜那一天還沒來到,它就被老頭毒死,成為一幫食客的盤上佳肴。

少女發現它失蹤之後,到處尋它,還拿零用錢印了許多尋貓傳單。

最終無果,她蹲在公園裏,對著它的空碗,默默哭泣。

它上前安慰少女,用臉輕輕揉蹭她的腳踝,只不過,少女再也看不見它了。

虎紋大黃狗:“我不信!我不會再信人類!”

黑貓覺得奄奄一息,它不再跟它多說了,改而小心翼翼地仰起頭,問張活柔:“可以送我去冥界嗎?我想投胎。”

來生做人也好,做貓也好,它不挑,只要活著就行。只要活著,什麽都有可能。

一只會說話的傷貓站在自己腳尖前,張活柔忍不住又頭皮發麻,身體微晃,有些站不穩的趨勢。

她吃力地扯出一個樂意的笑容,回了句“沒問題”,然後伸手去翻符紙。

她動作遲緩,很不利索,像上了年紀的老太婆,笨笨拙拙,連她自己都看不下去。

她心裏又氣又急,表面則佯作幹脆和冷靜,跟閻冽說:“反正你在,你來開冥橋,我好節省符紙,快!”

閻冽斜她一眼,輕笑,再向九軍遞了個眼神。

九軍一直石像般站在一旁,沒表情沒動作沒聲響,接收到閻冽的命令後,他才剛毅地“是”了一聲,拿手往身後一抹。

眨眼,一座兩邊長滿紅色彼岸花的石拱橋浮於虛空,泛得紅光。

黑貓看見橋,有感應般,什麽都不問不說,拖著快要倒下的身軀,一拐一拐直往橋上奔去。

它的身影漸去漸遠,沒幾下,消失在石拱橋的另一端處。

貓走了,張活柔暗松口氣,跟其余貓狗說:“你們誰都可以去冥界報到,不計前嫌。”

先是目睹九軍收拾同伴,再是莫名其妙癱了力氣,不少貓狗因此嚇破了膽,又見九軍松開黑網,將先前被套住的同伴悉數放了出來,任它們奔向冥橋,貓狗們動搖了,好幾只,好十幾只,再到好幾十只地,陸陸續續艱難地爬起來,跌跌撞撞跑向冥橋。

虎紋大黃狗見形勢劇變,立即朝同伴吠叫:“你們不要跑!不報仇了嗎?!都別上當!去了冥界,不會有好下場的!你們回來!”

它的聲音上氣不接下氣,即使勉勉強強的響亮,也已經失去了號召力了。

張活柔提醒它:“如果你堅持不去冥界,下場只能是永不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