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艷姐和吳秀琴居然是認識的,兩人好些年前,是一塊做事的,後來吳秀琴被人包養了,就出去開店了。

“她現在還跟著那個男人啊?哎,妹兒,你會不會看不起我們這樣的?”這會上了一點烤串,艷姐打開一瓶啤酒倒在杯子裏,又給吳煙倒了一點,問這話的時候,勾勒著長長眼線的眼睛瞅著吳煙。

吳煙搖了搖頭,“你們不偷不搶,憑自己本事掙錢。本來咱們女人在這個世道上生活就比較艱難了,我也是女人,何必看不起你們。要是這麽說的話,很多人不也覺得我給人洗頭不正經?”

不是沒碰到動手動腳的客人,但吳煙現在沒有離開的資本,就只能忍受。好在她上輩子忍受了那麽多年,早就忍成了烏龜。

像吳姐那種的,被人包養,但包養她的男人無妻無子,倆人屬於各取所需。就她從吳姐嘴裏得知,那個男人包養的女人也不止她一個,誰不是蒙著眼睛過日子呢?

就拿她自己來說,她生活的年代,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她不就是被鹽商買下當做精美的禮物送去參政府上,正頭娘子會說什麽嗎?只要男人願意,正頭娘子說啥也不算。現在這個年代已經比她那個時候好多了,一夫一妻這樣的規矩居然是被寫進法律裏面的。當初剛知道的時候,作為古人的她宛如傻子一般追著吳姐問了好一會。

年少時不是沒有為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樣忠貞的句子感動過,但她敢想象自己會碰到這樣的好事嗎?她唯有祈禱自己被溫和的主家買下,正頭娘子能容忍她的存在罷了。

她的來歷又比吳姐和艷姐好到哪去呢?她們好歹還算是靠自己賺錢,可她呢,只是一個卑賤的奴婢卑賤的物品,她沒有思想,只是一個為男人服務的工具,她的存在,也只是為那些男人而存在的。

“文化人說話就是不一樣,”艷姐笑著說道,拿著酒杯跟吳煙碰了一個,“喝點酒,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出來做事也不容易,在這邊碰到什麽事沒辦法解決的話,就跟艷姐說,艷姐在這邊打拼了這麽多年,還是有點小面子的。平時也放兇狠點,你這樣的小羊羔啊,不是光把臉抹成這樣就能擋住那些狗男人的。”

吳煙雖然臉上濃妝厚重,但精致的五官是遮不住的,光這一雙湖水般的大眼睛,瞅著她的時候,她一個女人都難以招架。

對於吳煙臉上的這些欲蓋彌彰似的濃妝,艷姐沒有說什麽,只是暗示性的提點了她這麽一句,有事來找她,總能護著點的。

吳煙也能聽出來什麽意思,艷姐好幾次都打量著她的臉,她也就知道對方是有心看顧自己。要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倆人非親非故,第一次見面還不算愉快,也就幫忙開了個門而已;艷姐就能說出這種看顧的話來,由此可見,艷姐的心腸是真的很好。

也是,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吳煙心懷感念,舉杯敬了艷姐。痛快利落的樣子讓艷姐更是喜歡。

倆人一邊吃著烤串一邊喝酒聊天,倆女人坐在角落,這地方艷姐又是常來的,原本以為不會出什麽事,結果偏偏就有人不長眼的撞了上來。

端著酒杯過來的是幾個醉醺醺的漢子,認識艷姐,其中一個彎著腰直接搭在艷姐的肩膀上,“這不是大世界的艷姐嗎?今日不值班啊?正好,上次我和幾個兄弟過去喝酒,就是艷姐招待的,還帶了好幾個小姐妹,嘖嘖嘖,可把我給伺候舒坦了。”

這個棚子挺大的,裏面來吃燒烤的人也不少,本來只有艷姐和吳煙兩個女人坐一張桌子,就比較惹人注目了。坐下來之後打量的眼神不少,但是也沒人過來做什麽,頂多就是看看。

這夥人過來,還是因為其中有一個去過大世界,正好是艷姐帶著姑娘陪著的,但當時鬧出了點不愉快,有人強拉著姑娘辦事,被艷姐制止了。這人現在瞅了好幾眼,確認就倆女人,在那邊跟自己這夥兄弟一說,就有人慫恿他過來找回場子。

男人嘛,幾杯黃湯下肚,就容易上頭,在兄弟們的慫恿之下,五迷三道的過來了。

艷姐被他胳膊摟著,也不懼,眼尾一勾,風情萬種的睨著這個男人,“這不是黃哥嗎?上次鬧了點不愉快,您可是好久沒過去了,我跟那夥姐妹,都想你呢!”

這話哄得好,那男人一聽,身上就酥了,伸手掐著艷姐的臉,眯著眼睛笑道:“喲喲喲,艷姐可真會說話,不過你也知道是鬧了不愉快,上次那麽多人,你一點沒給我面子的,可不能這麽算了。”

他那夥兄弟也紛紛落座,沒凳子的拖著長板凳過來,很快把她們這個小桌坐得滿滿的,吳煙邊上也坐下一個壯實的男人,肥肉橫陳的。這夥人饒有興致的看著這個男人為難艷姐,還在旁邊慫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