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2/4頁)

雖不記得從前的趙蕎是何秉性,可之前那一路兩個多月朝夕相處,足夠賀淵對她有所了解。

她是最能靈活機變的,那對漂亮杏眸滴溜溜一轉,頃刻間腦子裏就能生出十個八個主意,尋常的事根本難不倒她。

若非事情嚴重又棘手,她方才不會因帝君多看了玉龍佩兩眼就慌成那樣。

趙蕎連個眼神也不給他,冷淡嗤鼻:“不記得。”

其實她明白賀淵說的是什麽。

元月底在原州葉城靠岸下船後,她說“接下來有許多事,我得靠你了”。

那時賀淵道,“好,給你靠就是”。

此刻她都還能想起,他當時低聲繾綣說完這句話後,立刻驚慌又茫然地抿唇撇開了臉,赭紅頰邊的淺淺梨渦若隱若現。

回憶中的畫面再度擾亂了趙蕎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思緒,她脫口又道:“而且那是兩回事!”

賀淵笑出聲:“趙大春,你還好意思說我傻?既不記得,那你怎麽知道是兩回事?”

“早跟你說過沒有趙大春這人了!你給我走開,不想跟你說話了。”趙蕎推了他一把,沒推動,只得加快步伐。

賀淵見她犯倔,也不再逼著非要她說,只是緊緊跟著,打定主意今日不能離她太遠,以便真有什麽狀況時可隨時為她補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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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昭寧帝這一國之君也是個勞碌命,趁著步行前往筵席的這點間隙,也得見縫插針談幾句朝務要事。

她行在人群最前,左右分別是帝君蘇放與協理國政的信王趙澈。

“松原的事,可有對策了?”昭寧帝看看左右的兩人。

信王趙澈無奈呼出一口長長濁氣:“早說過了,小小松原郡,只要朝廷真下了決心要打,絕沒有朝中某些人原先想象的那樣難。松原最棘手之處只在於朝廷接管後。”

雖朝廷已任命政績卓著的原京兆府尹陶鶴林為新的松原郡守,沐霽昀也整軍接管了原北境戍邊軍在邊境上的防區及殘部人馬,但眼下松原的境況不容樂觀。

只是消息被壓著,京中許多人不清楚具體亂成什麽樣而已。

大戰雖定,沐霽昀全面接管松原軍政事務也已有近兩月,可松原四城九縣之內尚有邱黃兩家的“漏網之魚”,分率多股規模不大的頑抗勢力,仗著對地形熟悉的優勢流竄滋擾官軍。

這不是最麻煩的。最麻煩的是,雖郡府早已將邱黃兩家多年來的累累惡行張榜公示,依律對兩家涉事者該斬的斬、該判的判,可松原人對邱黃兩家的信任依然大於鎬京朝廷,不但為那些小股頑抗勢力提供遮掩與協助,還有源源不斷加入其中的跡象。

一個民生秩序混亂的松原郡,每個看似尋常的百姓都有可能突然對官員、官軍舉起刀槍的松原郡,怎能不叫昭寧帝頭疼。

畢竟是自家國土與國民,她再怎麽的,也不能喪心病狂到下令“屠城清洗”吧?

想到松原的棘手現狀,昭寧帝身為一國之君也忍不住咬牙切齒地小聲罵臟話了:“這松原人到底在想什麽?去他先人的棺……嗯?!”

旁側的帝君蘇放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她的嘴,笑眼余光往身後示意。

“陛下慎言。為君者言行皆是天下表率,即便今日無史官在側記錄,陛下也該按《皇律》自行約束言行舉止。”

跟在後頭半步遠的繡衣禦史徐靜書小聲糾正完後,見昭寧帝擡起了手臂,倏地就往趙澈身後躲去。

趙澈回頭對自家妻子安撫笑笑,溫聲道:“都禦史府繡衣禦史本就有權糾正二位陛下言行,你是盡忠職守,怕她做什麽?”

他家徐禦史執法不阿,只是小時遭遇些不好的事,多年後依然有些揮之不去的陰影,總怕挨打。

昭寧帝揮開帝君那只膽大包天的手,自己拍拍胸順氣:“徐靜書,鄭重其事最後告知你一次,沒有哪個皇帝陛下會親自動手毆打朝臣!”

皇帝陛下不要面子的嗎?要打人有的是幫手好不好!瞧不起誰呢。

“哦哦,是,”徐靜書清了清嗓子,尷尬笑,“你們繼續,繼續。哦,對了,我有個小小的建議。”

昭寧帝沒好氣地笑哼一聲:“講。”

“眼下要解決松原困境,說到底還是得先明白松原人在想什麽,”徐靜書小心地看了她一眼,“之前阿蕎與賀大人親自到過松原,之後賀大人又在松原待了將近三個月,與當地人的接觸總能比京中的人多,或許可以先聽聽他倆在松原的所見所聞,或許能從中尋出好對策。”

這倒也不是什麽聰明絕頂的建議,只是昭寧帝與趙澈當局者迷,加上要平日裏要操心的又不止松原這一樁,所以最簡單的事反而最容易想不起而已。

昭寧帝如夢初醒:“也對。待會兒宴後讓賀淵與阿蕎單獨來見。哦,到時阿澈別在場,自個兒玩去。你今日對著賀淵那臉色,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