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第2/3頁)

他這前後兩句話之間的轉折很是突兀。

賀淵未及多想,只是冷聲轉為嚴厲:“歲行舟,你到底在搞什麽名堂?別害‘她’!”

兩人都知這個“她”指的是誰。

“你放心,不會害她的。我沒拿玉龍佩去為非作歹。別問了,最多三五日你就會知道所有事。我以性命起誓。”

賀淵冷靜地打量他片刻:“你看起來命不久矣。”

“傷了元氣,過幾日就好,死不了的。”歲行舟閉目笑嗤一聲,語氣苦澀。

“好,信你這一回,給你五日時間養病,”賀淵站起身來,鄭重道,“看在你妹妹的份上。”

他前幾日就查過了,歲行舟的妹妹歲行雲是北境戍邊軍前哨營先鋒小將。

這句話讓歲行舟的眼角緩緩沁出了淚。

“多謝賀大人,網開一面。”

賀淵走出兩步後,又回頭:“尚未在雪崩處找到任何遺體,目前朝廷暫將他們列為‘失蹤’。或許,還有生機。”

他的語氣雖淡漠,眼中卻有些不忍。

歲行舟沒有接他這句安慰,只是虛虛撐開眼縫,話鋒一轉:“賀大人此前去松原,恰好趕上‘驚蟄祭桃花神’吧?”

賀淵倏地蹙眉:“為什麽問這個?”

“可曾接下哪位姑娘的面具?”歲行舟淚中帶笑,疲憊地重新合上眼。

面具這個話題對賀淵來說很不友好。他甚至覺得歲行舟是在嘲諷和挑釁。

“關你什麽事?!”

賀淵星眸微微眯起,目光卻落在他的後背。

因先前鮮於蔻正以火罐為歲行舟“拔毒”,他背後有兩排火罐,所以方才坐在床榻邊說話時,賀淵一直沒留心他的後背。

此刻才隱約瞧見歲行舟後背似乎有一道舊傷刀痕。

鴻臚寺賓贊平素算是個閑職文官,只有負責接待外邦來使之類的差事時會出京。怎會有刀傷?!

而且,他那刀傷看起來有些怪。

不過被兩排火罐蓋住大半,看不太分明是什麽刀所致。

賀淵眉心緊鎖,但見他面色蒼白疲憊,唇上無半點血色,只得暫且按捺下心頭疑問。

歲行舟輕笑出聲:“或許你不信,但松原的神明,還是有幾分靈驗的。若你當日稀裏糊塗亂接了旁人的面具,亂了姻緣線,只怕將來要哭。”

賀淵瞪著他的後腦勺半晌,尷尬清了清嗓:“若是,沒接呢?”

“哦,那大概也是要哭的吧,”歲行舟似乎明白了什麽,唇角笑弧愈發幸災樂禍,“畢竟趙二姑娘不好哄。”

“閉嘴。”

“賀淵,護著她些。”

“要你說?”

*****

從歲行舟家中出來後,賀淵召了兩名內衛暗樁在附近盯梢,自己則又策馬奔向信王府。

信王府的門房卻告知他,趙蕎今日從內城出來後並未隨兄嫂一道回王府,而是直接去了她自己在柳條巷那頭的宅子,說是近些日子事忙,都住在那頭不回來了。

於是賀淵立刻調轉馬頭。

到柳條巷已是亥時初刻,沉沉夜色下時不時有涼風滌蕩白日裏殘余下來的熱氣。

神情焦慮的趙蕎正在門口大樹下搖著扇子同銀瓶說話,聽見馬蹄聲扭頭見是賀淵,立刻從焦慮轉為暴躁。

賀淵單手撐在鞍上,腰背承力騰空一個旋身,利落躍下馬來。

他黃昏時從內城出來便四處奔走,身上穿的還是今日進內城赴宴那身賀氏武袍。

金泥滾邊的紅衣武袍衣擺淩空飛揚,玄色腰帶束出勁瘦腰身,使他那行雲流水的下馬動作在夜色裏格外招人眼目。

趙蕎看得愣了片刻,惱羞成怒般轉身就走。

賀淵長腿不過三兩步就追上了她,輕輕拎住她的後頸衣領:“跑什麽?做賊心虛?”

“我虛你個……”在他的瞪視下,趙蕎強行咽下即將脫口的臟話,轉而怒道,“你沒完了是吧?說了叫你離我遠些,聽不懂人話?”

“不是聽不懂,是不想聽,”賀淵哼了哼,“若你肯認我是你的人,那你的話我自是言聽計從。認不認?”

“我認你個死人頭!撒手!”趙蕎跳腳,反手去掰他拎著自己衣領的手。

賀淵非但不撒手,拎著她衣領的手還非常惡劣地左右晃了晃。

“好,既你不肯認,那我自也不用聽你的。把我!的!面具還來。驚蟄日在松原時的那個面具。”

看這明顯受了刺激的架勢,大約是從皇帝陛下那兒聽說她“屬意的對象是歲行舟”了。

趙蕎咬牙在心中將那個突然不靠譜的皇帝陛下腹誹好幾遍,才梗了脖子虛張聲勢地與賀淵嗆起來。

“什麽玩意兒就你的面具了?!那是我花錢買的,和你有一個銅子的關系嗎?”

賀淵手上略略使力,將她拎進了自己懷中,垂眸輕瞪她:“還記得買面具時,那個攤主幫你‘蔔蓍問神’後說過什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