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安漾渾身一下松了下來, 她停止了掙紮。

難以置信一般, 烏黑的鹿眼睜得大大的, 一瞬不瞬的看著對面少年的臉, 似是第一次見到。

原燃沒有松手, 也沒有動作,任由她這樣打量著。

她唇抿得緊緊的,輕輕顫了一顫。

直到忽然反應過來。

那一棍子,應該是結結實實敲到了他的肩上,

安漾如夢初醒, 擡手摁開了走廊裏的燈,暖黃色的燈光融融落下。

和年前最後一次見面, 到現在,數月不見, 原燃似乎又長高了,也瘦了些,輪廓變得更加清晰。

不知是不是太久不見, 她忽然感覺有些赧, 不敢再這樣打量那張俊美得有些過分的臉, 稍微挪開了身子, 站遠了一些, 才敢繼續好好打量他。

皮膚蒼白,細密的長睫低垂著, 眼瞼下, 有一片淡淡的烏青。

是不是, 又沒有好吃飯睡覺。

只是看著她時,漆黑的瞳孔倒是一如既往的幹凈,看著她時,眸光安靜專注,依舊是她記憶裏的原燃。

那根球棒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到了他手裏,少年目光若有所思,看了看手裏球棒,又看了看她,不知道在想什麽。

“對,對不起。”安漾面紅耳赤。

她心裏慌亂,一想到蘇繁和那一大堆屁事兒,就難以啟齒,尤其是在他面前,少女奇妙的羞恥心作祟,她不想在原燃面前提起蘇繁,更加不想提起他對她說的那些惡心的威脅的話。

而且,似是本能的反應,她一點不想讓原燃和那些不讀書的可怕混混扯上關系,她不想看見他受傷或者流血。

等安文遠結束工作後,她馬上告訴爸爸,他們如果再跟蹤的話,她就報警,讓警察來處理這些事情。

“這,這幾天小區裏進了賊,物業叫大家都鎖好門,爸爸這幾天不在家,所以我進門,看到你的鞋子,以為,以為是……”安漾無地自容。

小姑娘耳尖都紅透了,薄薄的皮膚,白得宛如透明。

她從小不擅長撒謊,一說謊,耳朵就會紅。

好在原燃似乎也沒有看出來……只是默默看了她一眼,似是接受了這個解釋。

“對不起。”

她跪坐在一旁沙發上,藥箱擱在一旁,手裏捏著浸了冷水的毛巾,很愧疚的再度道歉。

那一棍她真的下手很重,她以為對面是蘇繁,當時又氣又急,用盡了她這輩子最大的力氣。

少年皮膚是一貫的白皙幹凈,傷處已經起來了的淡淡的淤青,格外刺眼,明天估計會更加嚴重,看得她心裏一抽一抽,悔恨羞愧得無以復加,只恨不得剛才那一下是落在自己身上。

原燃握住了她即將抽離的手指。

疼不疼,他根本無所謂。

兩個月以來,混亂破碎的記憶,持續的頭疼,每晚如約而至的噩夢,他沒睡過一個安穩覺。

她的氣息和撫摸,就是對他最好的特效藥。

安漾慌張又羞愧,給他冷敷後,輕手輕腳的上好藥。

“還疼麽?”

少年擡眸看了她一眼。

似乎安靜的等著什麽。

他頭發長了一些,漆黑幹凈,很柔軟,襯著睫毛濃長,和蒼白的膚色對比鮮明,色調是冷的,可是,他靜靜看著她時,眸底,好像又是熱的。

……嗚,她好像,又不敢了。

少年似有些不滿,長睫動了動,“疼。”他忽然說。

說這一聲時,偏過臉,沒看她,帶著絲淡淡的鼻音,沉沉的。

安漾,“……”

她手抖了抖,像被什麽蠱惑了一般,輕輕的,一點點,伸了過去。

……

“軟軟。”門口,忽然響起開門的聲音,“到家了嗎?”

張芳挎著一個菜籃子,開門進來,鑰匙還握在手裏。

“張姨。”安漾手猛然僵在了半空中,隨後飛快收回。

“喲,原燃回來了。”張芳進門時,也是一眼看到了門口的鞋子,隨後,馬上看見到客廳裏惹眼的少年,她脫完鞋,挎著菜籃子進門,和他打了聲招呼。

原燃面無表情的看向門口,視線極陰沉。

張芳忙挪開視線。

這孩子,果然還是那副陰沉沉的模樣,比走之前,不知道是不是什麽刺激,好像似乎更加可怕了。

“是的。”安漾卻唇角一彎,甜甜應了聲,聲音很輕快,“回來啦。”

從內到外,不加掩飾的高興。

張芳把菜籃子在廚房擱下,剪了幾樣放進冰箱裏,似有些局促,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軟軟,我家豆豆這幾天發燒,還鬧肚子,一直在醫院裏,醫生說是要住院一個星期,我家兒子媳婦有晚班,孩子今天晚上又實在不能沒人陪,他們就想讓我先去醫院,看能不能暫時陪著看一下。”

豆豆是張芳剛出生不久的孫子,現在還不到兩歲。

“張姨,那你快去陪豆豆吧。”安漾很理解,“我沒關系的,晚飯也可以自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