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2/3頁)

便是面上再坦蕩,也終歸有些自卑。

楚少淵十來歲的時候尤其不待見宮女,那時候剛繼位,她要采選還是逼著他下的旨,如若不然,他怎麽也要再拖二十七個月,拖不下去再說其他。

等繼了位,他開始忙碌前朝,采選的宮妃入宮,這種情況才好轉一些。

似乎是發現入了宮的女人們可以很好平衡世家與朝臣,他便也就不那麽抗拒,一心撲在政事裏,隔三差五招個宮妃過來石榴殿住一晚,便算應付差事。

對於楚少淵來說,無論前世今生,大梁這個國家,對他都是最重要的。

只要能為國,無論什麽苦他都能吃,無論什麽罪他都能受,哪怕就這麽孤家寡人一輩子,他也不在乎。

但重活一世,他才發現無論他多努力,大梁的未來都不可能是一片坦蕩。

如若不然,本應該長命百歲的清心道長也不會早早亡故。

是以這輩子,他便也遵循著清心道長和凈塵法師的話,努力把目光放入後宮,想找出那個隱藏的鳳星。

如果真能找尋到他的正宮皇後,說不定不僅他自己的命格可以改變,大梁的國運也能改變。

可以說,想通這一切後,他並不抗拒接蘇輕窈。

然而上輩子他自己一個人過得好好的,從不曾談論風月之事,如今想讓他跟個女人好好接觸,他甚至……不知道要怎麽做。

是的,雖然不肯承認,他是真的不知道要如何跟女人相處。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有時候隨心而為,有時候參考著婁渡洲從民間尋來的話本,照著上面花前月下一番。

至於蘇輕窈本人怎麽想,不在他考慮的範圍裏。

畢竟這小姑娘那麽愛戴他,對他一直忠心耿耿,想必也很感動他對她的“好”吧?

婁渡洲不知陛下的思緒又飄遠,依舊在那苦口婆心勸:“太後娘娘也是想讓您多跟蘇小主接觸,若是兩人熟悉了,有了感情,日子便能舒坦許多。”

楚少淵沉思片刻,問:“什麽叫有感情?”

聽到這話,婁渡洲也卡了殼,沉默在那好半天,才小心翼翼說:“就是您喜歡她,她也喜歡您?”

楚少淵若有所思點點頭,又道:“那又如何熟悉?話本裏些的那些,都是無稽之談,看上去很蠢。”

婁渡洲嘴裏直發苦,他一個去了勢的閹人,上哪裏知道如何跟女人相處,如何跟女人產生感情?尋常人家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地久天長相處下來,不也成就百年好合的佳話?

可皇帝的問題,他是無論如何都要回答的。

婁渡洲想了想,突然想起一件舊事:“陛下,不滿您說,臣入宮之前,家中父母也很和美。”

婁渡洲的命楚少淵早就知道,他是個普通農戶出身,家中只有父母弟弟,無奈十歲時父母接連重病離世,叔叔家裏幫著還了債已經家徒四壁,再撫養兩個半大的小子更是雪上加霜。

為了給他爹娘治病,叔叔家裏也是盡了力,掏空了家底。

婁渡洲不想讓叔叔難做,也不能眼看著堂弟堂妹餓死,便咬牙賣身入宮,拿自己一輩子的賣命錢給了叔叔,托付他給自己弟弟一口飯吃。

如今太平盛世,閹人比宮女難尋,若非天災人禍,誰家也舍不得孩子受這麽大罪,成了不男不女的怪物。

因此當時婁渡洲足足得了三十兩銀子,足夠他弟弟吃用六七年的,到那時候弟弟也有十幾歲年紀,可以給叔叔家幹活,便也不缺那點銀子吃飯。

婁渡洲的這段故事,楚少淵和薄太後都知道,這麽多年,卻從未跟他提起。

這深宮之中人人都有傷心事,婁渡洲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成為正五品的太監,全靠他自己肯吃苦敢拼搏。

那些事對於他來講,或許只是午夜夢回的舊夢,如今再說起來,也泛不起什麽漣漪。

楚少淵放下筆,認真看向婁渡洲。

婁渡洲認真回想,便說:“當時臣父母很恩愛,地裏的活辛苦,父親就從不讓母親下地操勞,總是一個人默默撐下一切。臣記得那時候每次晚上用完晚膳,借著夕陽光景,母親坐在院中刺繡,父親便煮好茶,陪在她身邊說話。”

婁渡洲說起這事,還是不由自主紅了眼睛:“母親就總是感嘆,父親的陪伴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幸福,能嫁給父親她很幸運。”

楚少淵聽到這裏,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而水榭那邊,聽琴也在勸慰薄太後:“娘娘也別太心焦,陛下如今正是年輕,不懂怎麽同姑娘家相處,也是自然的。”

太後嘆了口氣:“原來也就罷了,現如今有了蘇輕窈這個變數,我是無論如何都不甘心,這不就著急起來。”

聽琴微微一笑:“這事好辦得很。”

太後扭頭瞧她,聽琴就說:“蘇小主是個伶俐人,聰慧機敏,臣瞧著陛下倒是不怎麽煩她,還能跟她說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