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塵埃落定

桓琚自認對兒子們是了解的, 對兒子的教導是有效的,他們應該是兄友弟恭的。在“兄友”的方面, 前後兩任太子都做得不錯。仁孝太子不消說,桓嶷雖然經常被他說“心軟”, 不可甭認, 桓琚取中桓嶷正因他這個“心軟”。正因如此, 他認為吳王桓嶽雖然個性陰沉不討喜, 也不應該是一個會構陷自己手足的人。“弟恭”他看到桓嶷, 也覺得兒子們應該都是做得不錯的。

桓琚第一次認真的懷疑崔穎調查的結果:“是四郎?!”

崔穎肯定地道:“正是吳王。人證物證俱在,都在殿外。”

桓琚急切地道:“傳!”

崔穎敢來上報, 不說是鐵證,那也得是鐵礦。他從畫像查起發現了端倪,繼而傳訊了吳王的心腹。接著, 他又做了另外的一件事——調傳說中為齊王與合浦公主往來傳信的信使。人雖然看不到了, 但是途經驛站得出示身份證明, 否則驛站也不能不聞不問就收留了。無論是走官道, 還是投宿旅店必有痕跡。

早在桓琚再次下達徹查的命令之前, 酷愛追根究底的崔穎就已經在做這些事情, 所謂請京兆、萬年配合,只是他計劃中的一部分。

功夫不負有心人,真叫他將底子都給刨了出來, 一氣追查到了吳王的頭上。

桓琚先看崔穎呈上的卷宗, 面對崔穎這些做法, 桓琚無話可說。就是他自己來辦, 也沒有比這個更好的辦法了。看完卷宗,桓琚已經信了六分,眼前一黑,黑裏還冒著金星。

“啪”的一聲,桓琚擡手撐住了自己的額頭,語氣與平常迥異:“傳人證!”

他的心跳得很厲害,兒子們手足相殘比起後宮妻妾相殺更讓他難受。妻妾相殺,是切膚之痛,兒子同室操戈,才是往他心口捅刀子,這一刀紮得還非常的狠!

人證經過崔穎的手,都異常的乖巧,有問必答。桓琚問得與崔穎審的一樣,猶不甘心,道:“蕭禮呢?”

蕭禮隨駕在側,來得很快,還在殿外就知道殿內發生了什麽,心裏咯噔一聲,便知不妙。進得殿內,一眼掃過,更是心驚。桓琚臉上透著不正常的紅暈,目光瘆人。蕭禮輕聲細語的問過安,關切的話還沒說出來,桓琚指指卷宗又指指殿下人證,道:“你來復審!”

蕭禮將勸慰的話咽了,接了案子提人就走。邊走邊想:【崔穎審過的案子,結論出過差錯嗎?】

回到大理寺在湯泉宮臨時辦公的地方,蕭禮一刻也不敢耽擱,先看卷宗,再審人犯。兩三日間,桓琚派人催了八、九回。蕭禮得出了與崔穎同樣的結論,“啪”的一聲將卷宗合上:“不好!”

事情是桓琚親自交給他的,他理應先向桓琚報告,即便親爹是執政,也不能先跟蕭司空打招呼。蕭禮先求見桓琚,桓琚已經等得不耐煩了,見面劈頭就問:“如何?”

蕭禮道:“臣請將吳王嚴加看管,以防生變。”

桓琚頹然倒地,憑幾也靠不住了,程為一搶上前去充當他的靠墊。表兄的臉色在自己的眼前快速地變得灰敗,蕭禮心下難過,輕輕叫了一聲:“聖人、表兄。”

桓琚稍一震精神:“去,傳詔太子,將吳王押解至湯泉宮。讓崔穎看顧好九娘!”

“是。”

桓琚發完命令,將事情從頭到尾想了一遍,悲從中來,落淚道:“阿姣啊!”

蕭禮才要去傳旨辦差,退不兩步,聽到這一聲,疾步趨回到桓琚面前,單膝跪倒。桓琚握著表弟的手,眼淚越流越兇:“阿姣啊,我哪一點對不起他們了?從生下來就有保姆細心看顧,束發即擇選名師,開府師友齊備。選配淑女,挑揀僚屬。怎麽就養出這麽個畜牲來了呢?!”

蕭禮勸道:“聖人將該做的都做了,便是吳王的過錯了,吳王不孝不悌,是自絕於天地。並非聖人之過。”

“官樣文章!”桓琚指責蕭禮。

蕭禮苦笑道:“龍生九子,種種不同,豈是龍的過錯?”

桓琚道:“龍生九子,不成龍。”

蕭禮大驚:“聖人何出此言?太子還是好的。”

桓琚哭著搖頭:“最不放心就是他。”

蕭禮心驚肉跳,這回不能再為皇帝表哥保密了,可得提醒太子小心。看桓琚哭得實在太慘,傷心起來也太不講道理,蕭禮放開胸懷,往地上一坐,陪著桓琚哭了起來:“表兄,何其苦也?”

表兄弟二人抱頭痛哭一場,哭得滿身是汗,桓琚心裏舒服了一些,道:“改葬二王與合浦公主。”

蕭禮道:“是。”又勸桓琚保重身體。等桓琚恢復了平靜,才辭出來,將方才桓琚交代的事情辦好。此時,蕭司空已經知道了發生的事情,心道:【還好,只是吳王與齊、魯二王的恩怨。】一面派人送信回京給紀申、黃贊,讓他們有所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