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寂滅

失去鬼火的壓制,丘鳶終於得以自由。

像是掙脫了禁錮千年的枷鎖,在這個瞬間,巨大的雙翅燃燒著月白色的火焰,毫不猶豫地展開、撲打,形如山丘的身子直直地站了起來。

——是一只月白色的巨鷹!

身長百丈,頭如丘壑,面有雙喙,四目猙獰,羽翼如劍,身有八腳,形貌異常猙獰兇惡。

月白的火焰包裹著它的身體,就如熾烈的太陽,光芒從河底刺向四面八方,通透明亮。

它撲騰著翅膀站起來,接著,帶著爆發的激昂和被強行提前蘇醒的憤怒,張開尖利的雙喙仰天長鳴。

沉悶嘶啞的鳴響穿透河水,應著蒼穹滾滾雷聲,震耳欲聾,不可一世。

狂暴的力量推起層層呼號的浪花,摧枯拉朽,所過之處不留任何活物。

古道一與雲中隱便被隱藏其中,無跡可尋。

而血衣衛將將從河面降下,根本來不及發現異常,甚至來不及有所反應,便被迎面撞上一層攜帶著攻擊力量的大浪。

好在每一位血衣衛魔修修為與底牌都尋常修士可比,再加上早有準備,面對丘鳶忽然爆發的瘋狂和憤怒,雖然驚訝不已,卻依舊方寸不亂。

感受到強悍的力量迎面撲來,十多道人影毫不猶豫,紛紛朝著不同的方向,或是掠出百丈,或是掠出數十丈,巧妙地避開正面襲擊,並且圍成一圈,將山丘般的丘鳶圍在中心。

在突發的危機之下,所有動作一氣呵成,有條不紊,就仿佛事先就已經商議好了一般。

接著,便聽一聲短促的命令:“布陣。”

十多道人影片刻也不停留,不約而同地揮手,朝著腳下拋出一顆陣棋。

陣棋落地,奇異地相連成線,然後匯聚成墻。

紅色透明的墻壁,自水底拔地而起,將丘鳶嚴嚴實實地包圍在其中。

紅墻的底部和頂部則形成無數錯綜復雜的紋路,流轉不定。

紅色的光芒隱隱將丘鳶月白的光芒壓制下來。

這陣法,竟是真真正正的困獸陣。

上一次捕捉箜篌,魔道用了形似困獸陣的方乾引獸陣,這一次卻是布施了真正的困獸陣。

兩者之間,顯然不可劃上等號。

且看紅墻中的丘鳶,先前被雲中隱的符紙拍醒不說,現下又被強行圍困,遭遇如此待遇,自是越發憤怒,更不肯束手就擒,當下又是一聲狂吼,巨大的身體拔地而起,在水中撲騰著,生生撞向眼前的一堵紅墻。

“轟轟……”

“轟隆……”

劇烈的響動與長空的巨雷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又有一陣狂暴的力量喧囂而出。

明明如此恐怖的力量撞擊,丘鳶面前的紅墻卻只是翻天覆地般劇烈晃動幾下,竟未曾破裂,倒是陣棋邊的紅衣魔修都像是受到震蕩般,不自覺地後退幾步,口吐鮮血,不過很快他們便又站了回來。

命令的聲音又響起:“就是現在,啟動陣法循環,壓制它。”

十多道紅色人影聞言,在瘋狂喧囂的力量中,化指為刀,割開自己的皮膚,殷紅的鮮血立刻從皮膚下面滲出,一滴一滴,還來不及滴在地上,便被紅墻吸收。

魔修們的臉色漸漸蒼白,但也毫不停留,趕緊握住法決。

鮮血滲入墻中,迅速蔓延在墻體內,血紅的光芒變換交錯,紅墻則如同被無形的力量牽引著,慢慢向中間靠攏。

一股詭異血腥的氣息在流水中蔓延開,壓抑沉悶,生生將丘鳶的氣息壓制下來。

丘鳶明顯感受到了陣法帶來的力量,脾氣越發狂躁,再度呼嘯著撞紅墻。

力量顯然比先前強大,紅墻的抖動也越發劇烈。

而與上一次不同,這次丘鳶在撞擊紅墻的同時亦是受到力量的反彈,“砰”的一聲,月白的羽毛像是無數尖刀,唰唰落下,沖破水的阻力,釘在河床深處。

丘鳶受到反擊,惱怒不已,當下更不停留,卷起狂風氣浪,接連著砸向紅墻。

紅墻外,魔修們的臉色越來越白,身體也漸漸幹癟下去,然而手中卻始終握住法決,魏然不動,看起來竟像是已經僵硬了般,唯留一口元氣支配著他們的身體操縱整個陣法。

他們竟是以自身鮮血與靈氣作為供養,觸動困獸大陣。

此番下來,自然再不會有活命的機會。

其實這便是血衣衛能夠與刑法總堂媲美的最大原因。

血衣衛之中分為幾股精銳力量,這幾股精銳力量這,有一股力量被稱為死忠。

死忠,誓死效忠。

他們由赤焰魔君親自培養,自小便在黑暗中長大,沒有感情,沒有希望,亦沒有恐懼,卻只聽從赤焰魔君的命令,一切以赤焰魔君馬首是瞻,赤焰魔君要他們死他們便不會活,甚至以此為榮,覺得驕傲不已。

而這股力量是所有精銳力量中,唯一一股屬於赤焰魔君一個人的力量,便是暗影門門主亦無法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