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金麒麟(第2/3頁)

唐糖掂著這枚小東西,看得淚眼朦朧:“這確是祖父一件貼身夾衫上的鑲嵌之物,你說遇火……”

“想必當日是有人企圖縱火,卻因雨未能得逞。我前幾日在後山詢問過秦家夫婦,他們記得清楚,去年四月初時某夜,你家那個方位的確遭遇過一場沖天大火……因這半山獨唐府一戶,相援不易,他們看火勢不妙,才決定出發,然而才行不到半途,卻是大雨傾盆,那場火很快熄了。因為夜深,他們料得唐府人多,便未再去翻山相看。又隔了數日,方知唐府慘案……”

“祖父難道是被他們那把火……”

紀陶捏一捏唐糖的手問:“那夜是不是真的下了雨?”

“那夜的確是落了大雨,前半夜我頂著雨趕路,也幸得那場雨救了我,山裏頭都是我的地盤,我半身濕透,那撥歹人恐怕早濕了全身;他們想必做夢也沒想過我會上山,我便偏偏躲去了山上,在山洞裏生了一叢火,生生將自己烤幹的。”

紀陶心疼得無以復加:“……怎的這般艱辛。”

唐糖倒是不以為意:“就是一個跑字,被人滿世界攆著追著的確很累,但累久了,好像也習慣了。後來趕路用的衣衫,還是我在祖宅尋到幾件父親少時衣物,略有些寬大。敲開紀府門的那天早晨,你若是看見我的樣子必定不認得,像個山裏來的猴子。”

“那一夜著了紅喜袍,分明極美。”

“三爺枉被人誤解作風流,原來全無品味可言。你是說那躲在荷花池裏哭成個傻子的落湯雞?美什麽,土猴一只……”

紀陶哼一聲:“土猴子倒好了,我至少可防走一個趙思危……”

“趙思危其實挺可憐的,待三爺也算青眼有加,你不是個樂於樹敵的人,為何一說起齊王殿下便如此忿忿?”

“他若能用可憐二字來形容,那世間豈非人人可憐?生於帝王家是命,至於其他……所謂求仁得仁,總得他有所求,方才有機會得之。”

“他求什麽關我何事?我只管三哥求什麽……”

紀陶振振有辭:“齊王信中訴道,他三十壽誕當夜,有你作陪吃面,吃得歡喜圓滿。”

唐糖很冤枉:“圓滿他個鬼!那夜後來的事情他也告訴你了,吃面祝壽事小,收拾門戶事大。我若不替他走這一趟,他找誰合適?就算你在,難道喚你前去?他本就因為綠帽子無臉透頂,那王妃萬一衣衫不整教你看去了,他齊王更是顏面何存?趙思危這廝的確鬼得很,我為他出力如此,他卻反行此離間之道。不過他終是我半個雇主罷了,三哥總把人家假想作情敵,實在毫無意思。”

紀陶咬著她說的話不放:“你分明說老了更有風味……”

“三哥不夠老麽?再說若要一個糟老頭子……反正我遲早會有一個的,再等幾年你不就是了?”

紀陶聽得若有所思,總算滿意了一瞬,神情再次凝重,對著那空冢再拜三拜:“您老人家也聽到糖糖的話了,若到了緊要關頭,必得為小婿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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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陶將那細小的金麒麟淺淺埋於冢間,又重豎了無字之碑,方才帶了唐糖拜別繼而西行,卻命阿步留守唐家祖宅。

唐糖不解其意,紀陶攜她上路方道:“我教林步清在此守株待兔。若有比衣物更有效的神物,對方絕不會放過的。”

唐糖更為不解:“神物?”

“既是雜書飽覽,糖糖可曾聽過西南有種通靈法術,或可通過去未來,或可禁錮控制那物件主人的魂魄?”

“還真讀過,不過覺得是無稽之談,人死無可復生,他生前的意志便也隨同死去了。你是說對方企圖……不會罷!對方為何不直接禁錮我祖父,卻要在殘害他之後,做這等荒唐之事!”

“前番去孟州,由得孟州府陪同潛往你家細搜,我發現祖父的衣物用度竟然全數消失,依照北院的殘燼來判,它們也許都是在北院被付之一炬。現今如若假設有兩路人馬,其一目的只在滅門,為了讓後者尋不見唐府,後者卻是別有所求,被人捷足先登下了手,這不過是對方的下策……”

唐糖聽得心驚:“可即便真有這等法術,那也是西南邊陲的某種巫術,如今我們正要往西域一線查探,《道生一》上書寫的亦是西域古字,它們之間相隔迢迢,二者全無關聯……”

“若為了同一個目的,二者之間便生出了關聯。”

“……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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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車行順暢,很快抵了三十裏鋪。二人下車登山,徑直先到秦家拜望秦家夫婦,順道取趙思危派人遞來的古西域譯典。

唐糖久不攀山,才行到半山便有些喘,紀陶不管不顧駝她起來,背著疾步飛走,唐糖又驚又慌:“做什麽?這裏我才是地頭蛇,沒我攀在前頭,誰給你帶路?教山裏的鄰人看見,也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