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八千歲
唐糖回首看了好幾眼,來福一側催著:“田公子這就隨我上路罷,殿下那裏守雖守著,萬一被人捷足先登,終是件棘手事情。”
唐糖憂心往裏喚了聲:“紀陶……”
阿步一勁在旁打著哈哈,將來福往外頭趕:“今晚我上山的這個路上有點潮啊,你們都記得要多加件衣裳。秦將軍的雙親好意請我喝了姜茶,來公公也來喝一碗下肚如何?暖暖地上路多好……”
唐糖半天不聞動靜,只道當真傷他臉面傷的狠了,又朝裏喚一聲:“紀陶?”
紀陶聞知門前閑人退散,無奈從書冊裏擡起頭來,黑著臉走過來,捏了把她的鼻子:“哼。”
“你生氣啦?”
“沒有。”
“我要走啦。”
紀陶居然從懷中摸出對娃娃,神神秘秘塞給她:“去罷。”
唐糖忍不住攤手瞧了眼,正是那對春宮娃,卻被他重新裝了個樣子,她琢磨了一會兒,十分奇怪:“你怎麽總能裝錯……”
“沒有。”
“真的裝錯啦。”
“沒有裝錯,就是這個樣子……”
唐糖領悟了些:“太高難……”
“就要。”
“好好好,”唐糖看他臉幾乎是黑的,只得哄著,一轉念又為他打算:“喂,這樣子你豈不還是下……”
紀陶別扭道:“我不管。”
唐糖笑眯眯點點頭,湊去偷親一口:“好的好的,我懂啦,真走了哦……”
紀陶往他鼻子又捏一把:“早去早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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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涼的那所古宅坐落一個不起眼的山坳裏,一路平靜無波,現在他們離那個地方已經很近了。
山邊的樹草雜生,幾乎掩住了底下的這棟古宅。唐糖很奇怪齊王趕赴封地時日本來很緊,若是漫無目的,怎麽可能特意往這樣一個奇怪的地方繞行。
來福本來嘴巴封得甚緊,途中經不住唐糖套問,終是透了一些口風:“這是曹小姐提供的方位。”
“曹斯芳……不是一直傳她連殿下的面都不肯見?”
“呃……”
“她回心轉意了?”
“您還是別問了罷……殿下不欲您知道此事。”
“秦將軍又不在邊上,曹小姐當初就是我救出來的,您瞞我沒什麽意思。殿下這個人性子是很獨特,可這種性子若想打動曹小姐那樣的人就……我記得她視齊王殿下作仇敵,只認皇上一人的?”
來福說走了嘴:“沒有的事,小姐與殿下如今……如膠似漆。”
唐糖很驚異:“唷?”
來福一急,想著大可為齊王開脫,把壞事情歸咎在紀陶身上,眼珠子骨碌一轉:“此事說起來,還是要多虧三爺。”
“他?怎麽回事?”
來福耍了個心眼,故意支吾著賣關子。
“來公公,你信不信我這就掉頭回去。”
“別啊!您且想想三爺擅長什麽?”
唐糖暗想,那個狐狸好像什麽都挺厲害,他記性無敵,還很會……
“描眉?”唐糖眉頭倒豎,“三爺難道為齊王描過眉毛?”
“咳,那個喚做易容。”
唐糖驟然悟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殿下的身形容貌本就接近皇上,三爺為他改了……為了從曹小姐出套出消息,殿下不惜犧牲……”
來福快哭了:“您說話不能那麽直……”
唐糖暗想想曹斯芳形銷骨立的樣貌,弱不禁風的殘破身子,銷|魂的指甲……不禁覺得趙思危的犧牲真的很大,也不理來福一臉哭喪,連連點頭稱是:“做大事情,果然是要為人所不可為,忍人之不能忍。不過話又說回來,與自己年少時的戀人重溫了一回舊夢……也未見得就是一件壞事。”
齊王如何她是沒興趣管的,可一思忖到家裏那位居然肯接這種外活,唐糖不禁又有些惡心,老狐狸怎也不知道行善積德?不為自己,也當為子孫……
來福並不知唐糖是個極端護短之人,不想到頭還是抹黑了自家殿下,急得汗流滿面:“此事對您也是有用處的……一會兒見了殿下,您可別再說得那麽難聽了。”
唐糖故意壓低了聲斥道:“我說了什麽?來公公真是瘋了,那等欺君大罪,您怎敢誣賴殿下?”
“都是您逼我說的啊。”
“我可沒有,我什麽都不知道。”
來福真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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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日不見趙思危,遙望夜色裏他英武挺拔的身形,唐糖又暗自替他嘆息了一把,古來帝王,靠祖蔭的總難混得出挑,靠自己的犧牲又都太大,幹這個活真是太不易了,虧得他還一心求之。
但願他能早嘗夙願。
古宅院外的朱門是大敞著的,門後照壁上的麒麟果然與祖父衣飾之物如出一轍,卻比趙思危在絹帛上所繪輝煌耀眼得多,那金光在夜裏閃得簡直奪目,倒像是方才繪上去的。
趙思危見著唐糖十分高興,噓寒問暖,又細詢傷勢,因為事涉紀陶二哥,唐糖不願詳述,隨便搪塞了兩聲,反問起這古宅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