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黑帕子(第2/3頁)

唐糖不以為然:“你怎麽樣樣都聽族醫的,我是野慣了的,身體好,你看我身輕如燕……”

她剛一輕身躍起,卻被紀陶在半空一臂截住:“還敢渾鬧?”

唐糖被他半扛在肩頭,下不來掙不脫:“三哥饒命啊不要撓……”

紀陶卻怕她壓著了肚子,反變得小心翼翼:“我在的時候你隨便上躥下跳,我不在的時候沒人護著,你可一定要安生……待我回來再跳。”

唐糖低聲道:“那你快點回來。”說著淚便淌下來。

聽他沉默不語,她怕他窺到自己哭,又悄悄抹了淚,笑嘻嘻道:“三哥盡管放心。兩個真不算什麽的,你個樣子會教阿玉瞧不起。”

“……”

是時阿玉伏在唐糖椅子底下假寐,聽到這話,十分憂傷地喵了一聲,估計是想起了她那個身在遠方、被唐糖吹得天花亂墜、卻又素未謀面的丈夫二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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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糖立在西城墻望著那一行人漸行漸遠,紀陶騎著匹黑駿馬,起先三步一回頭,後來行得愈發遠了,身影愈來愈小。唐糖望見他將手臂伸得老高背著她揮了揮,自此打馬而去。

唐糖不會女紅,此番勉為其難,尋了齊王府的一位老嬤嬤急攻幾日針線,為紀陶縫了身衣裳。

因為衣裳是照著樣子裁剪的,做完尚且可以上身,衣料亦是貼身舒適,那針腳卻實在有些疏密不均,看上去有些淒慘。

裘寶旸此番受紀陶之托留在這裏看守唐糖,看了這件衣裳面色為難:“三爺雖然不如他二哥挑剔,比起哥來,他一貫也是個講究人,真的忍心穿上身?”

唐糖嗤一聲:“我就是因為有自知之明,怕他不好意思穿,我才特意尋了黑布料做了這麽件夜行衣,好供他貼身穿著,半夜裏誰看他衣裳的針腳?好穿就行了。再說他動作起來,有我貼心的保護,定能無往不利。”

裘寶旸很傷感:“哥什麽時候能擁有這麽一個充滿愛意的麻袋呢?”

紀陶極滿意,穿得都不肯脫下,隨手撚起塊黑布:“好看,我喜歡……不過這是什麽?”

“因為還余塊碎布,給你改了塊方帕。”

紀陶發現角落裏還繡了顆小彈珠,愛不釋手撫了半天:“真好看。我要系在領口,還可擋風。”

裘寶旸都快看哭了:“是不是有了媳婦的人就容易昧著良心……黑方帕,狗啃式針腳……咦這彈珠哪裏見過,就是繡得有點方啊。”

唐糖駁斥:“是圓的。”

紀陶都不同他計較,只是糾正:“這哪是彈珠,這是小糖球,我媳婦從小給我留言,都用這個來署名。”

唐糖現在目送他離開,想起來了小時候隨祖父離開京城那天,紀陶目送她從南院離開時的情形。他也曾提過她到了後頭成了顆小糖球,慢慢變成個小點在那兒滾。

唐糖凝神等了會兒,卻發現遠處哪還有什麽小點,早就只余煙塵滾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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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州秋天的天空清明高遠,夜星亮如燈火。

若無大事掛心,紀陶也在,倒可以對月飲茶,靠著各自沉下心讀幾本閑書。

可惜世上如此悠閑的美事畢竟難求,唐糖始終焦灼掛心昆侖那頭的消息,因為連齊王此番都親自入了虎穴,沒有人在外等信,往外傳信的頻次自然極少,

裘寶旸打探不到更多,而偌大一個西涼齊王府,對唐糖來說,能聊之人不過一個關在獄中的曹四渠。

紀陶臨行時,對昆侖雪域的情形已然十分熟悉,但對那個邪惡的所謂放生池,卻是依舊陌生,連那池子挖成一個什麽德行,也是一概未知。

曹四渠時而迷糊時而清醒,迷糊時能將裘寶旸都當做先皇,清醒時倒是不理人,唐糖翻了許多寫在樹上的養生之道特意說來誘他。曹四渠自詡高人,根本不將尋常那些延年益壽方子放在眼裏,尚肯出言反駁兩句。

一來二去,曹四渠將她當個一心求取長生的無知小兒,這才聊上了。

一月後的某日,唐糖又跑去找曹四渠探聽情形,她強忍著不適探問:“曹大師,人想要多活且須素食,那血鯢吃得那般……大葷,總不合適?平常喂它們吃什麽?總要吃素的罷?”

曹四渠是時真巧清醒,看著唐糖就像在看一個呆瓜:“血鯢那般聰明,哪裏需要喂養?魚池本身就是個活飼料缸啊。”

“活……吃?”

“血鯢那樣的靈物,難道吃死物?”

唐糖急急畫了幅草圖:“可是這樣的魚池?血鯢吃光之後,用魚嘴觸擊球形閘門,水流遞送過去,便會有活人……自動從滑道中傳送……”

曹四渠搖頭又點頭,提炭枝改了幾筆:“說你笨罷,居然被你畫得還差不多,可見你是聽皇上講過。不過上頭是這個樣子……坡度也須得更陡些,這裏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