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你是我的微光(2)(第2/3頁)

他看起來確實是生氣了,指節在桌面上敲得篤篤作響,聲色俱厲。她完全沒有料到他有那麽大的反應,真的有點被嚇到,沖口而出的話是:“確實,我應該早點告訴HR……”

他扶額,似乎低頭冷靜了五秒鐘,放下手來,語音無奈:“芃芃,這種時候,你能不能忒媽別裝傻?”

他突然變了語調,叫她心頭一顫。頭頂的白灼燈光照得人心神恍惚,她站在辦公室的中央,把前因後果迅速想一遍,一時間思緒萬千,片刻才慢慢冷靜下來,在心裏斟酌著語句,最後回答:“我知道你關心我,謝謝,我沒事。”

那一晚她在床上輾轉反側,很沒用地失了眠。許多事情,她以為已經了結,似乎又並不是她想象的那樣。

事情後來還是圓滿解決了。性騷擾是嚴重的指控,HR免不了需要反復求證多方調查。還是賀宇川雷厲風行,登陸去Chris的電腦上一查,翻出無數圖文並茂的**。用公司的資源做不堪的私事,鐵證如山,賀宇川當即去找了大衛·吳,立刻叫Chris卷鋪蓋走人。

那一年是公司的多事之秋。大衛·吳得到升遷,回了美國總部,據說走之前向上面舉薦了賀宇川頂替他的位置。不過也許是因為賀宇川畢竟資歷尚淺,上面沒有采納大衛的意見,而是派了一個Jane Webb 過來。

正如陳向陽說的那樣,不論是非曲直,有些事最後都是女方吃虧,總有人愛說些飛短流長,所以那位女職員很快也辭職離開。

所幸姜芷芃並非當事人,不過是提供了些佐證,沒有很多人知道她的故事,但她又回來上班,出於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原因,卻總是覺得心神不寧。她一直覺得賀宇川整天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和她沒什麽交集,其實又不盡然。畢竟在同一層樓裏工作,走廊上,廚房裏,會議室門口,她常常還是可以看見他的影子,有時候一回頭,甚至還會冷不丁近距離地和他對面相見。他還是老樣子,常常面無表情行色匆匆,可她還是覺得避之不及。

後來她也在外面找起了工作,請假去面了幾個試,不可避免地被陳向陽察覺。陳向陽找她談了一次,問:“怎麽了?工作有哪裏不順心?”她回答:“沒有,都挺好,就是想換換環境。”

炎熱的夏天過去,轉眼又到了蕭索深秋。她有兩個雞肋Offer在手,猶豫著是要立刻辭職還是要再等等。某天下班之前,她卻收到賀宇川的短信,言簡意賅地說:“到五樓陽台來,有事。”

五樓的陽台上是一片樓頂小花園,擺放幾盆樹苗,種了一片三色堇,中午的時候有員工來吃飯聊天,這時候天黑,三色堇也不當季,陽台上空寂無人。她打開陽台門,只看見稀疏樹影後,賀宇川瘦高的背影靠在欄杆上,手裏捏著半支煙,一縷青煙在指尖升起。

陽台外面是都市的輝煌夜晚。他聽到她的腳步聲,在璀璨燈光的布景裏轉過身來,目光一閃,離開欄杆站直了身體,就著手邊的咖啡杯碾滅了煙頭。她走去他面前,他只微微點了個頭,沒有開場白也沒有任何解釋,開門見山地說:“就想告訴你,我很快會遞辭呈,不是這個月就是下個月。”

他的辭呈來得確實快,很多人毫無心理準備,包括新來的Jane Webb。大部分人以為他要去灣區總部投奔大衛·吳,結果大部分人都猜錯。至於她,拒絕了那兩個雞肋Offer,老老實實地又留下來。

那一年她生日的前一天,姜芷蓁照例召喚大家吃飯,賀宇川沒有來。姜芷蓁面面俱到地拉著家常,還同她解釋:“賀宇川剛和別人一起開了個公司,聽說忙得很,都已經一個多月沒回家了,叫他吃飯也沒空。”她笑笑表示理解:“公司才剛起步,肯定是忙的。”

那晚她獨自踩著梧桐落葉回家,心緒繁雜什麽也不想做,坐在台燈前,翻出多年前那張只有一個“是”字的生日卡片,看了又看,最後還是扔回抽屜深處。時近午夜,她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爬上床,放下手機閉上眼。月光如水,窗外的微風又掃過樹頂,夜晚空曠寂寥。一片沉默中,她不期然地又聽到手機“叮”的一聲來了提示。她拿起來一看,竟然是她的笑話APP大半夜提早推送了笑話來,再一看,推送的似乎也不是什麽笑話,只有一句話,上面寫:“Hello world! Happy birthday.”

自那以後,很多事又變得不大一樣。他們似乎進入了一種新的相處模式:他進半步,她就退一步;他進一步,她就退兩步。久而久之,他也找到了對策,不遠不近地守著,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她也拿他無可奈何。每次她要說,你為什麽對我那麽好,他就先提前來一句,你又想多了吧。

光陰虛擲,歲月蹉跎,經年累月時間流逝中,她等著他喜歡上別的姑娘,他等著她忘記心底的白月光,兩個人象進行一場曠日持久的比賽,誰先眨眼誰就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