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2/2頁)

霍景安離開長安近四個月,不說時刻念著段繾,每隔幾日總會夢上那麽一回,他正直年少,血氣方剛,有這種夢再正常不過,那時身在晉南,美人遠在天邊,可真近在眼前了,他卻又不敢妄動,生怕唐突了佳人。

比如此刻,望著垂首淺笑的段繾,他就有一種把她摟入懷中的沖動,想親她、吻她,可最終,他還是壓下了這份綺念,上前一步道“快進來,外面冷。”

段繾微微點了點頭,跟著他進了花廳。

花廳本是接見外客之所,但因著趙靜常年宿在宮中,段澤明多於正廳前堂接見同僚,段逸更不必說,正經往來的友人沒有幾個,這裏就被擱置了,只是偶爾派人灑掃一番。

廳中燭光昏暗,只能看清一方事物,段繾掃了一眼,就著夜色立在東側的花幾前,望著擺放在上面的花枝盆景沉默不語。

數月不見,她終是有些緊張,無法如常地面對霍景安。

霍景安看出她的心思,也不勉強,立在她身後道“我此番來京,主要是為了兩件事。一是奉上父王奏折,與殿下請期,定下你我二人的婚期;另外一件,就是恭賀你生辰大喜。”

聽見婚期二字,段繾面上一熱,心跳有些加快,等聽完了他後半句話,更是動容不已,低聲道“生辰年年有,不是什麽大喜事,你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地從晉南趕來你剛回長安”

霍景安道“才回來不久。”

“不久”

“一炷香前才入了城。”

一炷香那可真是夠短的了。

論著規矩,無論京外官員,亦或是封地藩王,在入京時都需進宮述職,才可居府住下,更沒有大晚上進城的。

想起采薇說的安置人馬,又回想起陳譚匆匆入室的模樣,段繾大概猜到了是怎麽回事,想來是霍景安帶著人馬晚間入城,驚動了守城士兵,守將前來請示趙靜,是否要放人吧。

也只有他才敢這麽囂張了,連夜入京,不向母親述職就登門過府地來見她。

不既然是由陳譚帶著自己來見他的,那麽這一次的相會母親必是清楚,也定是默認了的。

想到這裏,段繾面上一紅。

“繾繾。”正在此時,霍景安低低開了口,“你轉過身來,我有樣東西要送給你。”

段繾一愣,心跳再度加快了半分。

她轉過身,面上微熱地看著霍景安道“霍大哥,你要送我生辰賀禮”

霍景安搖搖頭,托起她的手,從腰間取下一件東西,套上了她的手腕。

段繾只覺一陣涼意襲來,緊緊貼著肌膚,讓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這是我母妃留給我的。”霍景安握著她的手腕道,“母妃出身南疆,極愛銀飾,尤其這枚外祖母傳給她的鏨花銀鐲,她視如珍寶,臨終時交給了我,讓我給我以後的妻子。並且告誡我,一旦送了,就要一輩子愛她憐她,終身只她一人,若辦不到,想三妻四妾,就把這銀鐲留給我以後的女兒,如此代代相傳”

“今日,我把這鐲子送給你。”他擡起頭,漆黑如墨的眼眸盯著段繾,一字一句地道,“一生不負,只你一人。”

一生不負,只你一人。

段繾在心中重復著這兩句話,忍不住濕潤了眼眶。

她是幸運的,不僅生長於高門世家,爹娘也恩愛不疑,數年來只有彼此一人,讓她艷羨不已,心想著自己也否能有幸遇上這樣一個人。

但多數時候,也只是想想而已。

比起爹娘的情深不渝,她見到的更多還是相敬如賓的夫妻,更有甚者,貌合神離,丈夫養外室,妻子豢面首,大家各過各的,這還算是灑脫的;也有那等夫妻,天天爭吵,日日打罵,身為至親夫妻,卻恨極了對方,說是怨偶也不為過,鮮少有見恩愛伴侶,就是有,丈夫也多有妾室通房,妻子則是擔著賢良淑德的名頭

她見得多了,聽得多了,心思也就慢慢淡了,不再有那不切實際的想法,畢竟不是誰都能像她母親這般幸運、遇上像她父親這般的男子的。

可沒想到,霍景安卻在今晚給了她這麽一個承諾。

一生不負,只你一人。

世間多少女子求而不得的話,竟讓她遇上了,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