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第2/2頁)

段繾現在的確是很疲憊,連番的驚嚇和傷心消耗了她的太多心神體力,原本不覺得累,是因為記掛霍景安的傷勢,現在知道他沒有大礙,心情放松下來,疲憊就一湧而上,席卷淹沒了她,即使撐著不說,面上也還是顯出了幾分倦意,讓霍景安看了出來。

“我”她本想還堅持原本的說法,說她不累,不需要休息,但看霍景安不贊同的表情,就改了說辭,道,“我和你一起去休息。”

“你先去睡。”霍景安沖她笑笑,“我還有一些事要處理。”

段繾蹙眉。

現在船上還需要他去處理的,也就只剩下那一件事了,可是

“你受了傷,再去連夜審訊,對身體不好。”她憂心忡忡地對霍景安道,“那些匪徒已經被護衛控制住,不怕他們跑了,你明天再審他們也是一樣的,不必急於這一時。”

“但我們對外宣稱是你傷重,危在旦夕。”霍景安耐心解釋,“我身為你的丈夫,勢必會對此震怒非常,若不連夜審訊,如何體現我的憤怒焦急做戲就要做全套。”

“可是”段繾還想說些什麽,霍景安伸指輕輕點住她的唇瓣,阻止了她繼續說下去。

“聽我的話。”他對她道,“躺回榻上,好好地睡一覺。”

見她還是有些不願意,他又加了一句“明天我們會回永州,接下來的幾天,你都需要躺在榻上,扮演一個傷勢沉重的病人,所以趁現在,你要好好的養精蓄銳。”

段繾睜大雙眼,看了他一會兒,終於點了點頭“好,我去休息,但你也不要折騰得太晚。”

“我知道。”霍景安微微一笑,“我有分寸。去睡吧。”

“嗯。”

霍景安半擁半抱著段繾回到榻邊,看她松開束發的瓔珞,脫下繡鞋,和衣躺了上去,就親自替她蓋上被褥,掖好被角,又俯身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看著她帶著些微的笑意閉上雙眼,才起身披過藏藍外裳,吹滅桌上的蠟燭,邁步出了臥艙。

艙外濟濟圍了不少人,見他出來,都連忙行禮問安,他掃視一圈,看這些人多數是段繾帶來的陪嫁丫鬟和奶娘,外圍則立著他的人,便提聲吩咐“紀丙、陳坎跟隨我來,其余的人都留下守在這裏,不許任何人打擾郡主休息。”

他沒有說違反此話的人會受到怎樣的懲處,但他一雙漆黑墨眼看過去,所有人都噤了聲,王府護衛以他為首,對他言聽計從,顧媽媽等人則是心有二話卻不敢言,她們和采蘩一樣,都對這位郡主姑爺有著幾分忌憚,不敢在他面前放肆開口。

安排完了這些人,霍景安就帶著幾名親隨前往貨艙,劉用一直帶著人在那看管,見他前來,忙上前行禮。

“見過世子。”

霍景安站定“問出什麽了沒有”

“已經審了一段時間,但對方的嘴咬得很嚴,目前尚未問出什麽東西。”

“方保呢,進去了嗎”

“正在裏面親自進行審訊。”

幾句問答過後,霍景安微微一瞥目光,劉用立即心領神會,領著他進了貨艙。

貨艙隔出了一塊地方,用來看管被卸了關節五花大綁的水匪,數十名王府護衛看守在一旁,其中,霍景安的親信方保正坐在張椅子上審問一名匪徒,那匪徒躺倒在地,身上有被用刑的痕跡,傷口都避開了要害,能讓人一直保持痛苦的清醒,卻不傷及性命,足以叫受刑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是他審人的拿手好戲。

“世子。”見霍景安到來,方保起身行禮,見他的目光在那匪徒身上一掃而過,便道,“屬下無能,未能問出一星半點有用的消息。”

“不怪你。”霍景安淡淡道,“這些都是經過訓練的死士,問不出來在意料之中。”他轉過身,看著那些被五花大綁的水匪,目光轉冷,“關於今天的這場夜襲,我心中已經有數了,能不能從他們身上問出東西,也都變得無關緊要了。”

方保一聽,立刻詢問他是否要除去這些人。

“除掉他們幹什麽,”霍景安輕飄飄道,不帶任何情感的目光從那些人身上一掃而過,“他們的命還值幾個錢,先留著,留他們一口氣。”

剩下的話他沒有說出來,但方保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低頭答道“是,屬下明白了。”

留著這些人一口氣,但也只用剩下一口氣。

當晚,船隊轉南向北,回溯江道,翌日一早,就重新停靠回了永州容河的碼頭岸邊。

一個時辰後,晉南王世子船隊夜遇水匪、長樂郡主身受重傷的消息就傳到了永州太守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