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長達三個月余的拍戲時間,每天最多可以睡五個小時,通宵拍攝大夜戲,亦是不罕見的情況,已然讓湯奕可形成生物鐘。於是,今日上午十一點鐘,她悠悠轉醒,入睡前某個人還是摟著她的,這會兒,他整個人是趴著的姿勢,與她的枕頭纏纏綿綿,雙宿雙棲。

因為床上只有一床鵝絨被,大部分還讓她卷走了,他睡到一半感覺冷——這個認知,令她不再有賴床的念頭,輕輕地替他蓋上被子,然後下了床,將空調溫度調高,再進浴室洗漱。

打開了冰箱門,遠勝空調冷氣的寒氣撲面而來,徹底冰醒了湯奕可的大腦,讓她記起,離家進組前她已經清空了冰箱,只剩下幾瓶礦泉水和幾盒面膜。總不能吃礦泉水炒面膜吧?

湯奕可認命地點了一份外賣,剛一擱下手機,手機屏幕又自己亮了起來,一看,是童童發來的微信消息:有一個自稱是你高中同學的人昨晚發了個帖子,說了些沒有根據的話,你先不要搜自己,下午我過去再跟你說。

高中同學……老實說,忽然提到高中同學,湯奕可實在回憶不起來什麽。在她的高中三年裏,仿佛只有那寫不完的卷子,背不完的英語詞句,終日乾乾地從教室的課桌走到宿舍的書桌。從她進入大學以後,忽然松懈下來,對於學習的熱情,與日俱減,可以知道她不是一個很有學習天分的人,然而取得一個好的成績,是她在中學階段唯一可以通過自身的努力,令母親感到安慰和高興的事情,因此,她只得埋頭苦學。

年輕真是千般好,那時幾乎天天熬到夜裏兩、三點睡覺,早上六點半起床背書,心態還是很積極的。

至於,人際交往這一方面,她想了一下,認為自己對待同學的態度,是頗為懶散的。因為從小,母親就希望她將來能考進香港的大學,所以不管父母決裂與否,她始終知道自己的目標在哪裏,但是班裏的其他同學,他們的目光都是望向內地的高等學府,甚至是省內的大學,也有個別是放眼國外的。

那時,湯奕可清晰地認識到,她與他們很快將踏上不同的道路,與其花心思建立同學間的情誼,不如專心學習。

湯奕可沒想出什麽頭緒來,也很聽勸,不上網搜索自己,只準備將兩大箱從英國扛回來的行李收拾出來。它們立在客廳裏,就像兩堵低矮的墻。她想將其中一只平放到地上,結果因為太沉了,她沒能扶住,使得它“嗙”的一聲砸到地板上。

她整個人定格了兩秒鐘,然後慢慢地傾身張望進臥室的門上,似乎沒有動靜傳來,才小心翼翼地打開了行李箱。

很快,整張沙發讓她的衣物占領,她只得抱起一些來,走向臥室。

這時,周嘉樹正從臥室開門出來,與她迎面碰上。他已經洗漱過了,劉海濕漉漉的全部往後梳起,露出幹凈的額頭來,眼睛很是清澈,但神情不算清醒的,還有點兒剛剛從夢中醒來的茫然。

湯奕可率先結束與他四目相對的遊戲,往左邊走,他正巧往右一步,但她往右邊,他又往左邊。

她擡起頭來,“你故意的?”

“啊。”周嘉樹坦然地應聲。

“你想幹嘛?”

周嘉樹把頭一轉,臉頰朝著她。

湯奕可當即意會,仰頭親了一下他的臉頰,他才讓出一條路來。

但是,她一走進臥室,他轉身就跟著進來,從她的身後將她抱住,而她抱著的衣服幾乎都掉落到地上。他低下頭直往她脖子裏鉆,她感到氣惱,但這點兒氣惱,一下子就散了,算是提前體驗了養一只喜歡霸占主人注意力的小動物的感覺。

“你打算幫我收拾?”湯奕可說。

周嘉樹下意識地“嗯”了一聲,馬上又用起‘霸道總裁’般的口吻說,“不收拾了,我們買新的。”

湯奕可笑了,“你給我買呀?”

周嘉樹把頭擡了起來,“我是給你買了幾樣禮物,都堆我家了,要不,你今晚跟我回去?”他流露出征詢的神情,與她對視著,於是氛圍瞬間變了。周嘉樹湊近她的眼前,想要親吻她,可是她把臉一偏,他只碰到了她的嘴角。

湯奕可再把頭扭回來,問他,“你是想把我拐回家?”

本來周嘉樹是沒想到這個的,被她提了個醒,然後擺出一副“這都被你猜到了”的表情,振振有詞說,“一三五住你家,二四六回我家,多公平。”

“星期天呢?”湯奕可脫口而出地問。

周嘉樹彎下腰撿起掉落在地上的衣物,也回答著,“星期天……去看電影吧?我有個暑假作業,要看二十部題材不同的電影。”

“還要寫觀後感嗎?”

“不用,全靠自覺。”

湯奕可接過他拾起的衣服,“我自己來……”

點的外賣到了,三菜一湯,兩碗白米飯,出自一家她垂涎已久的滬上私房菜。她從一盒米飯中,挑一些出來,不到自己一個拳頭的大小,因為懶得多洗一只碗,就扣在餐盒的蓋子上。她只吃蓋子上的這些米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