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流氓(第2/2頁)

這一絲不妙好似牽動了什麽,腦海忽然震蕩,無數記憶碎片如洪流一般沖擊她的大腦,疼得她抱頭大叫:“啊!”

“悅悅你怎麽了?你別嚇娘……”

婦人驚慌的聲音越來越遠,齊悅兩眼一黑,陷入一片混亂的夢境中。

夢境中有少女歡欣的笑靨,有青年含笑的眉眼,有水壩上海誓山盟的聲音,有草垛下相擁的身影,只是這一切的美好都被青年擁住陌生女子的畫面撕裂。

緊接著,父親的怒罵,母親的哭泣,村民的指指點點,如同一團團烏雲將她層層包裹,裹得她無法呼吸,發狂地奔到村外水壩上,縱身一跳……

齊悅陷入夢境中,久久無法醒來,溺水的後遺症顯現出來,她身上一陣陣發熱,額頭滾燙如火,連水都喂不進。

余秀蓮急得快哭了,她在家中沒有找到丈夫,就抱著小兒子放到齊悅的屋子關好門,自己則頂著日頭奔到村外地頭。

此時正是開春插秧繁忙之際,大隊長為了讓隊裏盡快完成插秧任務搶占春時,力排眾議制定了包工到戶的方式,所以家家戶戶,有一口算一口全在水田中彎腰插秧,忙得熱火朝天。

余秀蓮果然在自家包工的水田中找到丈夫齊傳宗,她急奔過去,剛將齊悅發燒讓男人送她去衛生所的話說出來,一團泥水就甩了過來,啪地濺到她的褲腳上。

齊老娘一團泥水甩出去,又自水田中跳到田埂上,指著余秀蓮的鼻子破口大罵:“一個丫頭片子多精貴啊,發個燒都要花錢送到衛生所去?你當這錢是大風刮來的?是老娘掙工分一分分攢出來的,我告訴你余秀蓮,你那精貴的丫頭片子甭想花老娘一分錢!”

余秀蓮被罵得縮頭,兩眼蘊起了淚花,但一家子的錢都攥在齊老娘手中,她自己是一分錢都沒有,所以就算知道會被罵,依然開口哀求道:“娘,悅悅看病花的錢算在我的工分裏,等年底分了錢……”

“你的工分?你個成天躺屍的病秧子,一年能掙幾個工分?你掙的工分連換你自己吃的糧食都不夠,還想跟老娘算錢?美不死你!”

齊老娘雞爪一般的手指差點戳到余秀蓮的眼睛裏,她慌亂倒退,轉頭哀求地望著她丈夫。

齊傳宗收到妻子的哀求的眼神,眉頭微鎖,轉向齊老娘剛喚了聲“娘”,就被齊老娘噴了一口唾沫:“喊娘也沒用!若不是因為是新社會,老娘就能提起扁擔打死這不要臉的丫頭片子……她這燒燒得好,最好燒死她,免得丟人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