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有要求盡管提

齊悅查看過爺爺的腿,發現只是有點淤青並不嚴重,加之他咳嗽減輕些許,又不願去衛生所,她便沒有強求。

畢竟,還有瞿紅兵的事懸在頭上,若是被他帶人尋到衛生所,就不是那麽好走脫了。

一路上,齊悅只低著頭往前走,分外沉默。

看著早上還嘰嘰咋咋說個不停,如今變成鴕鳥一般的孫女,坐在後車座上的齊永福很是心疼,開口安慰她道:“你別擔心,有爺爺在,那小子不敢找上門,你這些日子只要待在家中不出門就行。”

齊悅眉頭依然縮緊:“若是他尋上門來了?我去外婆家住上半年吧。”半年之後,政策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紅袖章也因此消失在歷史長河中。但現在,這個威脅還是她頭上懸著的一把刀,所以她提出去外婆家避禍。

不想,齊永福聽了她的主意卻沉了臉:“有爺在,難道護不住你?只要那小子敢踏進茅坪村一步,爺爺我將他的腳剁下來給你當球踢!”

聽到爺爺這番豪言壯語,齊悅心生感動,又下意識地看向一旁的雷軍,看到他臉上紋絲未動,她松了一口氣。

就在她松氣挪開視線的一刹那,雷軍扭過頭,四目相對,齊悅頓時生出一種被抓包的窘迫,臉上一熱,又忽然想起自己還未朝他道謝,於是垂眸輕聲道了聲:“謝謝。”

輕軟的聲音,混著道旁迎春花的清香一並傳來,雷軍的耳根莫名有些發癢,他挪開視線,望著前方道路輕輕“嗯”了一聲。

齊悅早已習慣他的寡言和冷淡,所以並沒有發現他的躲閃,心裏頭還很是愧疚,委婉地提醒:“雷軍大哥,你的假期是不是快結束了?”不管結束不結束,都趕緊回部隊吧。到了部隊,那些紅袖章可闖不進去。

但對方顯然沒有領會她的意思,他望著前方道路回了一句:“還有半個月。”

齊悅急了,直接表明道:“那些人肯定要尋仇的,你還是先回部隊吧。”

雷軍終於側過頭,望著她急得發紅的臉頰,額上隱隱透出汗珠,被陽光一照晶瑩得如同露珠一般,他的嗓子眼莫名有些發幹,他飛快收回目光,聲音微啞:“別擔心,他們自顧不暇,不會有時間找我們的麻煩。”

若是普通人聽到他這話,只以為他是在安撫對方,但雲霽卻不是普通人,她的芯子來自後世,知道1796年正是一個動蕩的年頭,也是個變革的年頭,上層的爭鬥已經到了你死我活的關鍵時刻,瞿紅兵那位康叔叔自然分身乏術,想是沒空理會侄子的私仇。

而沒了那面大旗,瞿紅兵就是拔了牙的老虎,威脅頓時大減。

便是知道這些,齊悅心中依然惶然,但雷軍卻是真的鎮定,又故意透露某些信息來勸慰她,她是真的震驚。

察覺到她的視線,雷軍再次偏過頭,看到少女張著小口,一雙杏眸又亮又剔透,似倒映了一池湖水,直愣愣地望著他,讓他一不小心就脫口說道:“這半個月我都在家裏,你若有麻煩就去找我。”

他的聲音帶著一貫的冷淡,冷淡著近乎生硬,但齊悅莫名地紅了臉,心底卻打定主意,以後要少與他接觸,不然以她目前的災難體質,怕是會繼續連累他。

只是,不等她將這些話委婉說出來,身後一聲咳嗽,咳得她心一跳,下意識地拉開與雷軍的距離,而身後的咳嗽聲忽然劇烈起來,她慌忙回身給齊永福撫背順氣:“爺你好點沒?”

雷軍刹車支住,而後拿出自己的軍用水壺遞了過去。

咳得臉色漲紅的齊永福擡頭看了他一眼,撥開他的水壺,轉頭對齊悅道:“拿我的水壺來……咳咳……”

齊悅連忙應聲從灰布挎包中取出水壺,齊永福接過喝了一大口,總算止住了咳意,他一邊擰上壺蓋,一邊狀似無意地朝雷軍問道:“小夥子你是哪村人?與我大孫女認識很久了吧?”

對上齊老爺子冒著精光的雙眼,雷軍只怔愣了一瞬,開口回道:“龍源村,”至於第二個問題他想了一下,精準地回道,“四天。”

兩個問題,就回了他五個字,齊永福被噎得差點又咳了起來,他不想再看到這個嘴笨的小子,剛要撇開視線,又猛地想到一件事,眉頭一豎:“你們第一次見面不會是在河邊吧?”銳利的目光自雷軍身上轉向齊悅。

齊悅的臉騰地熱了起來,但她知道這事瞞不住,也沒有必要瞞著,於是忍著臉上的熱意點頭,而一旁的雷軍卻率先回了一聲:“是。”

聲音響亮,簡短利落,齊悅被驚了一下,下意識擡頭看向他,就見他身姿挺直,一臉嚴肅,如同在回應首長的問題一般。

這一瞬,她說不清自己是什麽滋味,臉上的熱意快速退了下去。

“這麽說,那十斤野豬肉是你今天一大早送到我家門口的?”齊永福盯著雷軍嚴肅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