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當年往事（第2/2頁）

七十年代民風核實，未婚先孕對女人來說，是個非常嚴重的汙點，外婆於是想辦法幫媽媽安排親事，免得媽媽真的成了單親媽媽。

她就這樣嫁給了現在這個爸爸。

難怪媽媽喜歡聽《翠姐姐回娘家》，還經常一個人流淚，原來是她想家也回不了啊？

“外婆，你知道外公家在哪裏嗎？”葉纖紅又問。

不管怎麽樣，媽媽的心結還沒有解開，她的心病就沒有徹底斷根。既然媽媽因為外公的話，死活不肯回娘家，那她這個做女兒的出面總行了吧？

她也相信虎毒不食子，外公當時在氣頭上把媽媽趕出家門，事情過去後肯定會後悔。

可惜媽媽跑得遠，當時交通又不便，他們就算想找回女兒，也未必找得到。

葉纖紅前世在央視看過那档尋人節目，無數親人在離散之後，才想著要找回親人，每每見面都抱頭痛哭，連觀眾都看得流淚滿面。

那種分離幾十年的苦，嘗過的人都知道。

“我也不知道，你媽不肯說。”外婆遺憾地說道。“如果知道了，我早上門去勸你外公了，說不定你媽也不用吃這麽多年的苦——”

原來外婆跟自己想得一樣，都明白解鈴還須系鈴人，外公那邊才是關鍵。

“那外公的名字你知道嗎？”葉纖紅又問。

如果知道他的名字，她可以叫胡向陽想想辦法，畢竟警務系統一家親，相互幫忙容易查到。葉纖紅猜測外公家應該在越州地區內，只要用心排查，肯定能找到的。

“她也不肯說。”外婆嘆了一口氣說道。

兩人對望了一眼，一時間愁雲滿面。

什麽線索都沒有，那怎麽找人？

“我只知道你外公是村裏的赤腳醫生，家裏還有一個哥哥。”外婆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個細節。

“謝謝外婆。”葉纖紅眼圈紅紅地抱住外婆，由衷地說道。

她現在才知道，外婆對自己的恩情有多重，可以說，沒有她，就沒有自己的一切。

這一刻外婆在她的心裏，重要性已經不亞於父母和弟弟了。

找到外公，解開母親的心結確實重要，報答外婆的恩情，同樣重要，葉纖紅暗暗下了決心。

小時候，在知道自己的爸爸不是親生父親之後，她也期待過自己生父，會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從外婆嘴裏知道，那個知青隔天就失蹤了之後，她的幻想破滅了。

既然那個男人這樣一點擔當，害了母親一輩子，同樣差點害死了自己，那她就沒必要關心了，就當世上沒這樣一個人存在吧——

葉纖紅是真的想開了。

這種感覺或許一時間會很難受，但是比起媽媽的痛苦，真的不算什麽？

聊完自家的事，葉纖紅又問起兩個舅舅的近況。

對外婆來說，自己這個外甥女再親近，總歸比不過家裏的兒子，所以能幫一幫舅舅，應該是對外婆最好的回報。

跟自家有些類似，外婆在農村，算得上是非常能幹的女人，偏偏生了兩個兒子，跟自己的父親鄭建國很像，特別實在木訥。

因為沒出去見過世面，在自家一畝三分地呆慣了，眼界格局就有點小，一些農村漢子的毛病都有。

比如有些大男人，喜歡兒子不喜歡女兒，疼弟弟不疼自己。比如愛玩牌，農閑時節不想著掙點外快，喜歡玩牌賭錢，雖然賭注不大，天長日久下來，性子卻變得懶散了。

葉纖紅對舅舅別的印象不多了，這兩點卻一直記得。

“唉——”說起兒子，外婆嘆了一口氣。“你大舅還好點，學的是木匠，現在農村條件好了，造房子打家具的人多，日子還過得去。你小舅學的是漆匠，現在沒多少活幹，還有多少人家需要漆家具的？”

“那兩個舅媽嗎？”葉纖紅又問。

舅舅家裏都是女人在當家，每當有什麽事，都是舅媽出面處理，兩個舅舅賺不到錢，在家裏說話更不被重視。

“你大舅媽一直在棉紡廠上班，最近沒活幹，也不知道哪一天會下崗，所以比較鬧心。二舅媽倒還好，在一家飯店上班，工資也可以，就是要三班倒，人辛苦些。”外婆回答道。

“哦。”葉纖紅點點頭。

難怪以前外婆對自家照顧多了，她們會不高興，原來她們的生活也過得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