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本分

“姑娘針線半點沒進步。字寫的也不整齊。明日扈先生考校必不過的。”秋湖學著徐嬤嬤的腔調道。

“好啦秋湖,再說姑娘就該睡著了。你瞧瞧——”春芽指了指門裏。

雁無傷正打盹呢。手支著下巴。頭馬上就要低到了桌案上。

“呵呵,姑娘見著不喜歡做的就是這樣。徐嬤嬤卻總愛挑剔。哎呀,瞧那樣子就想笑——”秋湖道。

“徐嬤嬤也是為姑娘好。咱們多提點著。姑娘將來好了,咱們也跟著好不是?”春芽分著手裏的線。

“春芽姐說的是呢。出來的時候我娘說主子好了,奴才才能跟著風光。不曉得姑娘今後會不會——”秋湖年紀雖小,但能出來做活計的孩子成熟都較早。她明白這些個。

“噓——別想。姑娘聰明著呢。她心裏有數。咱們做到本分就是了。”春芽看的更清。徐嬤嬤和姑娘之間不是他們能過問的。

“哦,春芽姐我知道了。只是你畢竟簽的是活契。我和夏溪,冬山都是死契難免胡思亂想的。買我們的時候好多人都嗤笑。笑話我們進的不是高門大戶。將來頂多攢下幾個一腳踢不倒月錢。然後隨便找個人家。不過——現在我不那麽想了。呵呵——”秋湖擺弄著衣角。

“小丫頭,咱們啊,跟著姑娘就是享福了。哪家的丫頭能這麽自在了?別看那大戶高門去,在牙行的時候沒少聽說那些個齷蹉事兒。我那時被城中的一戶人家看上了。若不是姑娘想法子救我,估計現在這世上沒準兒就沒有我這個人了——”春芽停下手。她是真這麽想過。程家的那些傳言可不是假的。那個程員外是個老頭子不假。喜歡收集好看的小姑娘供他玩樂。不合心意了就扔。她真到了那裏能受得那樣的侮辱嗎?她做不到,唯有一死保清白了。

“你們在說什麽呢?”夏溪和冬山進來了。

“小聲點。姑娘做功課呢?完不成徐嬤嬤又該黑臉了。”春芽道。

“哪天不是黑臉的。咱們都看慣了不是。呵呵——”冬山笑。

春芽戳她的胳膊。“盡渾說。去叫姑娘一聲,讓她醒醒。頭快著桌面了。”

夏溪往裏一瞄。可不是嘛。雁無傷昏昏欲睡。

她們的姑娘啊,論起文來好比催眠。論起武來好比吃了亢奮劑。亢奮劑是什麽東西她不懂。是姑娘說的。

“你們怎得都來了。天色也不早了還不去睡?”雁無傷擡起頭道。

四個丫鬟齊齊的站在旁邊。她才反應自己瞌睡了。看看桌子上的紙張。頭疼。不是她不會寫,或者是寫的不好。恰恰是她寫的太好。控制自己寫成小孩子的字體模樣才是折磨。偏偏先生為了進程,給她留的多。徐嬤嬤虎視眈眈的跟著檢查。哪個的都逃不了。

“奴婢們不困。姑娘還沒睡呢。我們都陪著啊。”春芽道。

“嗯,冬山把門插上。你們幾個都過來。每人三篇大字。對比著點,別差別太大。像你們之前練的就好。筆墨夠用。姑娘我困了,就不等了啊。小心別讓徐嬤嬤發現。”雁無傷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

“姑娘這—不妥吧?”夏溪問道。

“有什麽不妥的?”雁無傷給她們擺好了紙張。不偏不向。

“沒有沒有——奴婢們遵命!”春芽忙道。

“還是春芽說的動聽。夏溪膽子得練練。字呢,要學的像些啊。明日我會不會被先生和徐嬤嬤挑剔就看你們幾個了哦。”

“奴婢的字實在拿不出手啊——”夏溪哀叫。雁無傷故意讓她練手。夏溪的字確實不入眼。平日盯著練功夫怎麽累都成。就是寫字困難。不愛動筆。認識的極快。

“沒有理由。姑娘有難你們正是沖上去的時候。冬山,動作快些。”冬山磨蹭這不肯進來。聽雁無傷喊趕緊進來了。

滿意的看著她們寫字。雁無傷拿出自己喜歡的東西來鼓搗。夏溪和冬山偶爾飄過來癡癡的眼神兒她裝作不見。

“雁無傷,這些字都是你寫的?”扈先生問。拿過紙張翻著。

“回先生。是的。”扈先生點頭。一個看似輕靈的小丫頭。字寫的欠缺的不是一點半點。從根看到稍。不見一點的靈秀。覺著有點可惜。

“嗯,回去勤加練習。”扈先生道。拿起旁人的字看了起來。表揚了其中的幾個學生。金芝的字也在內。她昂著脖子向她勝利的一笑。

雁無傷當做沒看見。

下了課。仍然和金玲出去溜達。

“雁棟梁,你有什麽炫耀的!哼,當初還不是我們家的奴才!先生誇你幾句能怎地!”金業的聲音隔著墻傳過來。雁無傷聽的清楚。

“是金業那個壞蛋!”金玲也聽見了。

雁無傷點頭。找來磚頭墊在腳下。就望見了男孩子那邊。

“我不想和你理論。走開!”雁棟梁穩住。強忍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