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劉夏走進病房看到躺在那裏的李爾落,沒有絲毫生氣,那麽單薄,那麽脆弱。

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異國的病床上。

眼眶有些發脹,她趕緊把不受控制溢出來的淚水擦掉,免得李爾落突然醒過來嘲笑她。

“快起來嘲笑我啊!”有些哽咽。

意料之中的沒有反應,劉夏拿出手機撥了林景的號碼,跟上飛機前一樣沒有人接通。

面對林景,劉夏的心這一刻變得無比堅硬。

他們三個之間的友誼從來不存在什麽選擇題,李爾落就是她的答案。

這種情況,她一個局外人都如此憤怒,那李爾落呢?

她身在其中,一顆心從滾燙到冷卻,希望一點點變得絕望,劉夏沒有辦法想象這個過程。

言秉初下午會議結束之後,他直接去了醫院。

“當當……”看到房門是虛掩著的,他還是禮貌性的敲了敲門。

“請進。”看到來人,她立刻就想起了電話裏的聲音,劉夏從椅子上站起來,“先生,真的特別感謝,真的……真的謝謝您!”

言秉初聽著她語無倫次的說了好長,只有‘謝謝’和‘真的’反反復復聽了好幾遍,“不用客氣,我也是恰巧路過。”

“她……是怎麽昏倒的嗎?”劉夏問。

“具體我也不太清楚。”言秉初說:“我發現她的時候雪已經埋了挺深的。”

聽了這句話,劉夏什麽問題都問不出口了。

她最好的朋友,心心念念精心準備了好久的聖誕節,從倫敦飛到紐約……結果就一個人暈倒在了雪地裏。

陌生的國度,人來人往卻都是陌生人,唯一放在心上的那個人卻不知道在做什麽。

劉夏很酸,心裏酸,眼睛酸,哪兒都酸。

言秉初看出來她情緒的波動,卻不知道說些什麽,終究他只是個好心的陌生人。

他視線飄到病床上,沒有一點醒來的跡象。

想起來昨天早上發現她的時候,還真是挺讓人心疼的。

又過了一天,言秉初三天的會議結束了。

第二天早上醒過來看到櫃子上的耳釘,也不知道那個女孩兒醒了沒有,自從前天下午從醫院回來他就沒有再去。

言秉初覺得自己還是去看看比較好,兩個女生,異國他鄉多少有些單薄。

距離挺近,開車十幾分鐘就到了。

“還是沒醒嗎?”言秉初把買的水果放到水果盤裏。

“沒有。”劉夏沒有剛來的時候那麽焦急,但是擔心卻是隨著時間越來越重。

“先生,您要是忙就不用過來了,我自己可以的。”

“沒關系,我不忙。”言秉初說道。

兩個人就那麽寒暄著,誰都沒有問什麽私人問題,也不顯得尷尬。

“先生,你……”劉夏本來想問什麽,但是卻看到對方視線一直落在病床上,“落落……”

劉夏輕輕的喚了一聲,她看見李爾落動了,立刻走到病床前。

“落落……”劉夏不敢大聲,只怕嚇到她。

從言秉初這個角度,能夠清楚的看見她纖長的睫毛閃動,眼睛慢慢睜開。

劉夏一直悶在心裏的那口氣終於喘上來了,淚腺也有些不受控制,她彎腰抱住她,“你終於醒了……”

朦朧間李爾落只覺得頸間涼涼的有什麽液體滑過。

從言秉初這個角度看過去,她剛睜開的雙眼,漆黑沉靜、波瀾不興,一眼望進去,仿佛墜入了深不見底的淵澗。

而現在,那雙清寒的黑眸正一瞬不瞬的呆望著。但是,他能感覺到那雙漂亮清澈的眸子裏,散發出的悲哀。

緩了好久,李爾落才弄清現在是什麽情況,深邃的眼眸中漸漸浮起越來越深的笑意。

與開心無關。

她把劉夏推開,雙手從寬大的病號服中伸出來,擦掉她臉上的淚水,劉夏從來不喜歡哭的。

李爾落的視線落在了旁邊男人的身上,眼前的身影與那天晚上她看見的模糊輪廓很吻合。

“是這位先生把你救起來的,一直在照顧你。”劉夏向李爾落簡單解釋。

“謝謝。”她的唇一張一合,卻沒有發出來絲毫聲音。

言秉初眉頭微蹙,“我去接杯水。”

劉夏卻有些緊張,把醫生叫過來問什麽原因。

今天的醫生不是Kevin,有些年長,“不用擔心,因為昏迷時間太長沒有說話導致的,過一會兒就會恢復的。”

醫生又做了一些其他的檢查,發現沒什麽大問題就離開了。

言秉初回來不僅帶了水,還有清淡的白粥,水的溫度剛剛好,李爾落喝了一些才感覺自己像一條死魚又活過來了。

至於粥,李爾落喝了一口就不想喝了,雖然餓的五臟六腑都快被自己消化掉了,但還是沒什麽胃口。

“沒胃口嗎?”劉夏本來想喂她,但是李爾落堅持自己來。

本來想把碗放下,但是看到劉夏擔心的眼神,李爾落又不動聲色的喝了三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