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言秉初坐在沙發上,隔空望著紙上那三個字,也不拿起,就這樣看了許久。
頎長的身姿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向廚房,和早上走的時候一模一樣,鍋裏的粥不曾被人動過,他盛了一碗,然後端坐在餐桌上。
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若無其事的吃著一個人的晚餐。
紅色濃郁的粥和白色晶瑩的碗在水晶燈的照射下交相輝映,他拿起勺子吃了一口,軟糯的碰觸著他的味蕾。
真甜。
真苦。
吃完晚飯,把廚房收拾幹凈,言秉初走向書房,同事工作室那邊還有一些問題沒有解決,他打開電腦,修長的手指在上面敲敲打打。
最後一封郵件發出去,他揉了揉有些酸脹的眉心,走向浴室。
氤氳的水氣把他籠罩,他閉著眼睛,感受著溫熱的水流打濕了黑色的發,從頭頂蜿蜒著流過每一寸皮膚。
突然,言秉初睜開眼睛,拳頭狠狠的砸在墻上。
是該謝謝她還留了三個字嗎?
他自嘲的一笑,透著經年散不盡的苦味。而那沓人民幣,從厚度來看,足夠付她的醫藥費、房租、水電等等一切了。
而這裏,除了錢和那三個字,她什麽都沒有留下,言秉初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場春秋大夢,但是心間鈍鈍的疼又無時不刻在提醒他。
這,不是夢。
就這麽一幹二凈互不相欠了嗎?
他通紅的雙眼充血,有些嚇人。
還記得剛剛回家發現她不在的刹那,仿佛一根針紮在心頭,一瞬間仿佛失去了全世界,連帶著五臟六腑都空了。
倒是現在,那種鉆心的疼慢慢化開來,像毒|藥一樣散入他的血液骨髓,一點點的侵蝕他著的四肢百骸,而他,只能承受著這緩慢的疼。
去找嗎?
除了她的名字和年齡,他對她一無所知,就算知道在一個城市又能如何,A市上萬萬人,名叫李爾落的人又有多少。
況且,為什麽要找?
他以什麽身份去找,他又有什麽立場。
沒有拖泥帶水,沒有藕斷絲連,她的決絕,她的幹脆利落,從第一天他就很清楚不是麽?
要不然她不會跟他回家,他們之間不會有這樣的故事,但是他沒想到,她的決絕有一天會用到自己身上。
她,真狠。
言秉初笑了,壓抑的情緒仿佛是從靈魂深處艱難的一絲絲抽出來,散布在充斥著朦朧霧氣的浴室裏,織出一副暗藍的疼。
……
“怎麽瘦成這個樣子了?”李爾落一進門,就把李硯秋和溫琦驚著了,那尖尖的下巴好像跟削過骨似的。
“臉色還這麽差,會不會照顧自己了?”溫琦拉著李爾落的手坐在沙發上,把李爾落巴掌大的臉看了一遍又一遍。
爸爸媽媽這幅樣子,李爾落心裏有點難過,說好的不想讓他們擔心的,結果還是這個樣子,怎麽就不再停兩天回來。
“別擔心了,我強壯著呢!”李爾落接過爸爸遞過來的花茶,暖在手裏,“這一個月不是去參加那個封閉的訓練營了嗎,有點累,而且回家舟車勞頓的,臉色能好嗎?”
“手機呢,打了幾次電話都打不通?這要是丟了,爸爸上哪找你去?”李硯秋看著自己的女兒,心疼不止一星半點。
“一個月前就丟了,恰巧這個月用不著就沒買。”李爾落眼睛帶笑,“而且太想你們了,那個訓練營一結束我就迫不及待的回來了,明天就去買。”
“餓了吧?”溫琦柔柔的問道。
“嗯,都快要罷工了。”李爾落揉了摸著自己的肚子,玩笑著。
“那爸爸現在就去做飯,桌子上這些糕點都是你愛吃的,先墊墊肚子。”李硯秋把桌子上的綠豆糕和麻薯放在李爾落面前,就去廚房了。
李爾落看著爸爸這個樣子,和身邊的媽媽無奈的相視一笑,很暖心。
“你爸呀,都要忍不住買機票去看你了。”溫琦還是溫婉如水的樣子,和她的名字像極了。
“怎麽,媽你就不想我?”李爾落手裏拿著一塊綠豆糕,打趣著自己媽媽。
“不想你這個小沒良心的。”溫琦摸著李爾落黑色的頭發,“怎麽就瘦成這樣了,一會兒可要多吃點。”
“知道了,媽你再這樣就要變成一個絮絮叨叨的老婆子了。”李爾落不想讓媽媽這樣擔心,只能以這種方式來轉移她的注意力。
果然,溫琦打了李爾落手一下,只不過很輕,眼神都還帶著寵溺,李爾落誇張的喊著疼,和媽媽嬉笑了一會兒,一起等著晚飯。
她環視著四周古色古香的家具,似乎還能聞到空氣中散發著木頭的清香,正是這種清香,讓她覺的安心,仿佛一艘在外飄蕩了數年的船只終於回到了碼頭。
摸著媽媽柔順的頭發,李爾落竟然眼睛酸酸的,家裏真好。
溫琦是典型的江南女子,溫婉嫻靜,散發著淡淡的暖意和優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