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那太監才揚聲通稟,就見一名英姿勃發的少年從外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這少年自然正是三皇子趙曦知。

卻見他身著一襲墨藍色的團花緞袍,腰間束著雕花玉帶,腳踏玄色宮靴,生得朱唇玉面,氣質不俗,一看便知道是鳳子龍孫,非富即貴之人。

趙曦知笑吟吟地上前跪地:“孩兒參見母後!”

張皇後本就格外疼愛這個小兒子,更因為惦記著喬養真那件事,越發地看著順眼了。

當下把心中煩惱壓下:“曦兒過來。”

趙曦知起身來到皇後跟前,張皇後見他臉色微紅略有些汗意,便愛惜地問道:“是從哪裏來?”

“先前在演武場上跟著教習練射箭來著。”趙曦知近前,仍半跪著回答。

張皇後握著手將他拉了起來:“外頭日頭大,沒曬壞著你?”

趙曦知笑道:“沒有曬著。何況孩兒是須眉男子,又不是塗脂抹粉的女孩兒,就算曬著些也無妨。”

張皇後給他說的笑了起來,摩挲著趙曦知的手說道:“可見你長大了,心都野了,不過你有這份雄心也好,越來越像是個真正的男子漢了,你父皇見了必然喜歡。”

趙曦知道:“雖然教習誇孩兒的騎射功夫有所進步,但孩兒自知還不算精進,需要再認真練習才成。”

張皇後卻又發現他的手指上仿佛有一道血痕,忙握起來細看:“這是怎麽了?”

趙曦知道:“沒什麽,是在張弓的時候沒有把握好力道,給弓弦彈了一下,只破了點兒皮而已。母後不必擔心。”

雖然並無大礙,張皇後仍是叫拿了金瘡藥來,親自給趙曦知細細塗抹妥當,又拿帕子紮好了才罷休。

皇後叮囑道:“你有志氣自然是好事,可那演武場上刀槍劍戟的,馬兒也未必總是老實,你畢竟又不用親自去沖鋒陷陣,可千萬留點心,不許再傷了自個兒,不然的話母後可不許你再去了。”

趙曦知笑道:“母後先前還總教誨我,讓我向十三王叔多學學呢,這會兒只因為一點小傷就要叫孩兒打退堂鼓不成?”

張皇後啞然,繼而也笑著說道:“你偏偏記得牢靠,我當然想讓你多跟你十三叔學學,畢竟,你父皇最看重你十三叔了,常常地說什麽……幾個皇子裏,沒有一個比他強的,所以母後才這樣告誡你。可是,卻並不是要讓你跟十三王爺一樣……親自的去沖鋒陷陣呀。那哪裏是皇族子弟能做的事兒?”

趙曦知一句一句聽著,問道:“母後,孩兒聽人說,當初十三叔去了邊關,在邊疆那邊兒跟夏族人交手,也是毫不手軟、大有威名的,怎麽後來突然就回來了,還當了道士呢?”

張皇後聽他問起來,略一恍惚,才嘆息說道:“你這孩子,你總也該讀過幾本兵書,難道不知道‘兵無常勝’的道理?任憑你多能耐的人,到了那生死立見的戰場上,面對瞬息萬變的局面,也不敢就說一定會常勝不敗。當初你十三叔要去的時候,你父皇就曾跟先帝諫言過,不想讓十三王爺去……後來果然差點兒出了大事,幸而皇天庇佑啊。”

趙曦知聽到這裏,皺眉問道:“既然這樣兇險,為什麽皇爺爺竟許了十三叔去?”

張皇後嘆道:“你皇爺爺也曾是身著戎裝親自臨陣殺敵過的,大概是因為這個,所以才也願意讓你十三叔去歷練吧……”

趙曦知垂眸沉思。

張皇後看著他思忖的樣子,一笑道:“你今日怎麽問這麽多關於十三王爺的話?”

趙曦知笑道:“之前教我騎射的教習今兒跟我說,我騎馬的樣子有點兒像是十三叔年輕時候。方才母後又那麽說,我才突然想起來了。”

張皇後聞言眼中也透出幾許笑意:“是嗎?那倒是罷了,母後還以為你打聽這個,也是動了從戎之心呢。”

趙曦知欲言又止,只說道:“對了母後,我方才回來的時候無意中聽人說起,十三叔好好地怎麽離京了?”

張皇後見他提起此事,正中下懷,便將趙芳敬離京去往錢家莊、王貴妃的眷族犯案等等都告知了趙曦知。

趙曦知聽罷,又驚又笑,拍手說道:“這王家的人合該作死,我雖然不曾見過那丫頭,卻也知道十三叔疼她疼的什麽似的,這些人真是拿著草棍戳老虎眼睛呢。”

張皇後也笑道:“可不是嗎?方才你父皇命人來傳了王貴妃過去,我猜必然也是為了此事。”

趙曦知看皇後的臉上露出得意之色:“怪不得母後高興呢。”

張皇後笑道:“那是當然了。四皇子只比你小一歲不到,王貴妃的眼睛可一直都盯著那喬養真呢。”

“喬養真?”趙曦知眨了眨眼睛,“哦,就是十三叔養著的那女孩子,貴妃盯著她做什麽?”

張皇後見他天真爛漫似的,心中轉念,倒也是時候該跟他挑明了,當下道:“你怎麽想不到呢?張天師曾經親口批說,那喬養真是鳳凰命,也就說,她將來必定貴為皇後。你說貴妃盯著她,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