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2/3頁)

趙芳敬見她眼角跟臉頰上都沾著淚,便舉手給她拭去,又道:“這當然是好。只不過不許再掉眼淚,叫人看了又以為是我欺負了你。”

養真聽了這個忙爬起來,自己掏出帕子,小心翼翼地把眼睛跟臉上的淚漬擦拭幹凈。

又把腰間垂著的香囊解下,沾了些許香粉覆在眼角跟臉頰上,把新鮮的淚痕遮住,回頭問趙芳敬:“現在怎麽樣?”

趙芳敬仔細端詳了片刻,養真本就天生麗質,膚白勝雪,晶瑩如玉,先前給淚水一沾,更如新荷帶露,清麗非常,這會兒塗了些粉,反而顯得多余,很有些“卻嫌胭脂汙顏色”之感。

趙芳敬卻笑著點頭道:“這樣好多了。以後時常也塗一塗就更好了。”

***

養真不是那種關心朝廷政事跟天下大事之人,在她夢裏,南邊大汛以及疫病爆發的時候,她也還在錢家莊上,更加如世外桃源了。

但就算如此,養真也聽說過“倕州之疫”,有一段時間莊子上也曾人心惶惶,說是南邊的疫情很是厲害,朝廷請了張天師做法賑壓,並且派了寧王親臨督查,後又派了六皇子跟七皇子前往賑災。

寧王還沒到倕州就已經病倒了,兩位皇子在後趕到,月余後,七皇子趙能突然也給疫病感染,醫治無效,倒在了倕州,那一場大瘟疫,死的至少有數萬人,倕州一帶空了好幾個城池。

那時候因為養真不在京中,趙芳敬便也“潛心向道”,正在天下各處的名勝之處尋仙覓友,自然不用在宮中領受差事了。

所以一提起南邊的瘟疫,養真立刻想起了這些,在乾清宮門口聽王貴妃說趙芳敬要去,簡直如同五雷轟頂,無法接受。

王府自然有人往喬家走了一趟,告訴他們姑娘今晚上在王府歇息,喬家眾人自也無話,只唯唯答應而已。

這邊趙芳敬便陪著養真回了府內,又親自送她回到昔日自己的住處。

養真才進院門,昔日的種種頓時湧上心頭。

從偏僻的淮縣給趙芳敬帶到京內,安置在這屬於自己的院落之中。

趙芳敬也不懂如何對待一個孩童,幸而王府裏還有管事的女人,便命她們只管撿著極好的東西給養真放在房中,所以養真所用之物竟都是上好的。

養真並不知道公主是個什麽樣的待遇,但是毫無疑問,那一段時間她便是給趙芳敬寵在掌心裏的公主了。

假如沒有張天師那老家夥沖出來,節外生枝,鬧出那許多事情……想必她的一輩子都能如此安逸罷。

此時此刻養真打量著屋內的陳設種種,竟跟記憶中一模一樣,絲毫沒有變。

養真定了定神,走到床邊上,俯身把枕頭掀起,卻見枕頭底下放著一個極小的玉墜子,像是一頭玄鳥,卻是極其簡單粗拙的雕琢方式,形狀也不大,只有人的拇指大小,上面系著一根紅繩。

這只小小的玄鳥玉佩,是養真的生母留給她的唯一之物,當時伴隨著繈褓中的她一並送到了喬家。

當初趙芳敬送她走的時候,本來要一並帶著的,但是養真雖看似聽話,心中卻倔強的很,因為不喜趙芳敬送走自己,便把這只玄鳥留了下來。

她也說不清自己心中到底是什麽意思,大概是想讓趙芳敬知道,自己曾在這裏住過,把這對她來說最珍貴的東西留下……以後他發現了,大概就、不至於把她徹底的忘了。

恍若隔世,養真將這小小地玄鳥握在手中,回頭看向趙芳敬:“這裏的東西……一直都沒有動過?”

趙芳敬笑道:“這是你的屋子,沒有你的允許,怎麽能隨意亂動?”

養真的眼圈突然又無端地有些發紅:“十三叔……”

趙芳敬卻轉身走到旁邊靠墻的檀木桌子上,上面卻放著一只耷拉著耳朵的手工做的披紅掛綠的驢子,半只耳朵卻開了線。

趙芳敬一笑道:“你看這個,是你那時候頑皮把驢子的耳朵扯壞了,本來想叫人修補的……”

只是那時候養真已經給他送走了,便也沒有再叫人改變過。

養真在王府裏一連住了兩天。

趙芳敬卻因為接了欽差的差使,朝廷裏工部,戶部等協同部門朝臣們要跟他交接等等,是以竟比平日裏更忙碌許多。

而就在第二天的晚上,宮內緊急來人,原來南邊果然八百裏加急送了急奏,各處的雨竟都停了,時候正是在張天師離京的那日。

一切正如天師所料!

在趙芳敬領差使啟程這日,養真一反常態,親自給他伺候更衣。

趙芳敬反而有些不大自在,笑道:“幹什麽?叫他們來就是了。”

養真只是不許。

這次是作為欽差前往南邊,所以並不能穿尋常的道袍,要著正經的王服。養真把那袍子展開,因為他生得身量高挑,養真卻身量不足,那袍子竟垂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