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二更)

梅舒毓想著,待走出這迷障林,以後就算為他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他以前胡亂玩的那些都是小伎倆,來了西南,上了戰場,獨自帶兵,經過荊吉安降而又反的圍困截殺後,他終於明白,人活著還是不能太渾渾噩噩了。

他以前就是過得太渾噩,若是換做陸之淩和安書離,哪怕遇到荊吉安降而又反地截殺,怕是也不會到他這般慘的地步,一定能有法子帶著這些人走出迷障林。不會如他一般,被困死在了這裏。

他覺得自己很沒用。

不過太子表兄為了他這麽個沒用之人來救他,他以後說什麽也要記著這筆,對他好些。

他亂七八糟地想了很多,待回過神來時,見雲遲抱著花顏靠著樹幹閉目養神,比他離開南疆都城時,雲遲似清瘦了極多,眉目間顯而易見的疲憊,而花顏睡在她懷裏,似也瘦了極多,臉色蒼白幾近透明,氣息濁弱,似嬌弱不堪一握。

他看了片刻,試探地開口,“太子表兄,你說她為了找我受了傷……傷得是不是很重?”

雲遲“嗯”了一聲,閉著眼睛不睜開,淡聲道,“她在蠱王宮受了極重的傷,昏迷了半個月,本來養好了些,為了給我解毒,白養了,後來又養了些天,養回了些,但聽聞你被荊吉安截殺被困,跟著我來找你,在迷障林內,為了不亂轉盡快找到你,她蔔算了一卦,如今傷勢又白養了。”

梅舒毓沒想到他只問一句,雲遲素來惜字如金的人對他說了這麽多,他愣了愣,小聲問,“她會蔔算?是不是跟半壁山清水寺的德遠大師一樣?”

雲遲睜開眼睛瞅了他一眼,又閉上,“德遠不及她。”

梅舒毓眨眨眼睛,想著那一日因為一個香囊暴露給了雲遲,他為了找到她告訴她,生生地在街上幾乎遛得斷了腿,後來進了茶館,她以匪夷所思的功力進去他身體,傳音入密竟然能聽到他的心聲,若不是發生在他身上,他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世上竟然有這樣的武功。

拿她的武功對比的話,他的武功便成了三腳貓的功夫了。

所以,如今聽聞了花顏蔔卦連德遠都不及,他也不太驚訝,只好奇地問雲遲,“太子表兄,她是如何蔔卦的?”

雲遲搖頭,“太過玄妙,不可言說。”

梅舒毓聞言更是好奇死了,難得雲遲這麽好說話,追問,“怎麽個玄妙法,連你也說不出來嗎?”

雲遲搖頭,“說不出來。”

小忠子在一旁敬佩地開口,“太子妃只用了三枚銅錢,就蔔算出二公子您在西方三十裏外,受了重傷,不知是怎麽看出來的,我們只看到一枚普通的銅錢。”

梅舒毓嘖嘖稱奇,“好厲害。”

雲遲睜開眼睛,低頭看著花顏,她睡得沉,他們如此說話都不醒,他伸手碰碰她額頭,依舊是細密的涼汗,他蹙眉,眼底湧上一絲心疼,低下頭,貼著她臉頰蹭了蹭。

梅舒毓睜大眼睛,震驚地看著雲遲,他看到了什麽?太子表兄待人何時這般……

他很想知道,花顏若是醒著,太子表兄這樣對她的話,她該是如何模樣。

雖然他已經聽陸之淩說過花顏奪蠱王前後的經過結果,但昔日在京城時,花顏對雲遲的抗拒實在是讓他記得深,尤其她是為了蘇子斬來南疆奪蠱王,如今他看著二人這般,還是有些回不過味來。

不過震驚歸震驚,他還是沒忘了如今的情形境地,他定了定神,看著雲遲問,“太子表兄,你們是如何進來的?荊吉安的兵馬可退了?”

雲遲搖頭,簡略地將花顏帶路招來的經過說了一遍。

梅舒毓聽罷,恨聲說,“太子表兄,一定不能饒了荊吉安,他降而又反,著實可恨,若沒有這片迷障林,我們昨日就全軍覆沒了。”

雲遲默了一瞬,又低頭看了花顏一眼,慢慢地頷首,“自然。”

梅舒毓見雲遲點頭,知道他累了,不再說話打擾他休息。

雲遲又閉上眼睛,眉目較早先溫涼了些。

三個時辰的時間雖然緊迫,但秋月還是帶著人在迷障林內找到了草藥,解了大批兵士的毒,只剩下少數人,由強健的人背著行走離開。

花顏依舊沒醒,雲遲繼續背起她,由秋月帶路,沿著原路返回,大批人馬跟在其後。

一個時辰後走出了迷障林,兩個時辰後來到了奇峰峽。

雲意帶著九千兵馬等候到深夜,不見雲遲花顏救梅舒毓出來,心中已經十分著急,如今見他們回來大喜。

雲意上前剛要說話,雲遲忽然看向左側方,眯起了眼睛。

花顏這時忽然醒來,睜開眼睛,也看向左側方,凝神靜聽下,對雲遲說,“快,有大批人馬從左側方而來,怕是荊吉安的人馬,立即向東南走,五十裏外有一處萬毒無回谷,你不是要拿下荊吉安嗎?進了萬毒無回谷,就有辦法拿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