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山中有狼

別扭了半天，舅娘怎麽勸都不樂呵。

傍天晌他出去了，時辰不大，外頭街上鄰居吳老二就喊，“這誰家皮小子啊？怎麽攆我家雞啊？”

陳氏跟盧氏急忙出去，就見著李海城滿頭大汗，正追著吳老二家的雞不放，嘴裏還叨叨著，你別跑，我把你抓了回去燉給舅娘吃，我謝謝你了……

這事兒後來被全村人都拿來當笑話講。

吳老二跟陳東陽關系很好，家裏養了七八只雞，母的是用來下蛋的，公的則是養著到年根底下殺了過肥年的。

這事兒出了之後，傍晚吳老二就殺了一只公雞，給陳東陽一家送來半只，臨走，還捏著李海城的臉蛋子說，“你小子有你娘的虎勁兒，你娘當初為了給你姥姥姥爺補營養，一個人跑山中去打獵攆兔子，跑遍了附近的山頭，把鞋底都磨破了，抓了只兔子全家跟著打了牙祭！唉，你娘是個要強的，只可惜命不好……”

徐寶珠聽了這事兒，發笑可心裏也酸溜溜的。

這會兒見李海城渾身臟兮兮的回來，大家都笑，李海城氣呼呼的，“問表哥去，他們瘋啦，把我摁地上揍，我能算嗎？跟他們打起來了，這家夥，以一敵三，也就是我，換了任何一個人也得給他們幹趴下……”

“表哥，你還沒趴下啊？那這膝蓋上的土哪兒來的？”陳媛媛笑得前仰後合。

“我……我不小心摔的……”

徐寶珠拿了毛巾過來，給他擦拭臉上的泥，“都賴你，麻煩精！”

他低低地在她耳邊說道。

徐寶珠笑，不理會他。

陳媛媛早跟她說了，說仨表哥一早上就把李海城弄河邊去了，說是嫌乎他昨晚上喝醉麻煩寶珠伺候，這回得好好教教他，讓他記著以後對媳婦好，不能迷戀酒氣，給媳婦添煩惱！

“寶珠，你甭管，他們四個啊，打小就好鬧騰，這也不是一回兩回了！”陳氏過來，笑著說道。

“嗯，知道了。”徐寶珠應了一聲，偷眼去看李海城，還猶自氣呼呼的，“都是些胳膊肘往外拐的，不向著我，向著她……”

“你這小子，嘀咕什麽呢？她是誰？她是你媳婦，再以後敢胡沁，舅娘也打你！”盧氏說著，遞給他一只炸雞腿，“快些堵住嘴，別再唧唧了，好小子，都娶媳婦了，還跟這兒矯情，也不怕人家寶珠笑話！”

“有雞腿舅娘不早說啊……”

李海城樂了，大口大口啃著雞腿，打架的事兒好像根本沒發生過。

眾人都癟嘴看他，鄙視你，吃貨，鄙視你……

下午，媛媛鬧著要去山中打柿子。

這山中有野生柿子樹，每年秋末初冬柿子成熟，高高地掛在樹梢上，鄉下人見了就會喜滋滋地拿了長竹竿上山，帶著孩子一起，大家在秋風中踮著腳尖打柿子，長竹竿勾著柿子，隨手那麽一撥拉，熟透了的柿子就會從樹上掉下來，落在地上軟噠噠的，孩子去撿了，從籃子裏找了幹凈的布擦拭後，直接一口咬住，甜的掉牙，美得冒泡！

如果運氣好，還能摘著軟棗。

所謂軟棗，跟一般的硬棗子類似，卻是軟的，吃一個比硬棗子要好吃，回味更甜。

一聽說要去打柿子，陳月、陳猛媳婦巧兒、陳豹媳婦秋霜都嚷著要去，茵娘不能去，得留在家裏伺候劉老太太。

“嫂子，你也去吧？”陳媛媛過來纏著徐寶珠。

徐寶珠看看李海城，“我……去嗎？”

李海城其實不想 讓她去，冬天的山裏有什麽景致？再一個他多少有些不放心，去的又都是女子，他也不好意思說，我跟著去，能護她周全。

“海城，就讓寶珠去吧，沒事兒，山裏也沒狼……”

陳氏笑著說道。

陳家莊這附近都是小山坳，連綿起伏挺遠的，但山勢一般都不陡峭，山腳下大多是各個小村子，人來人往的，所以山中一般沒有什麽大的害蟲，偶爾能見著條蛇啊蜥蜴什麽的，可現下是冬天，蛇什麽的都冬眠了，山中有的也就是枯草跟幹樹葉子。

“誰管她，想去就去！”李海城做不經意的樣子，說道。

“最瞧不上表哥了，明明很在意表嫂，卻裝著不在乎，真是的，表哥，你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啊？”

陳媛媛年紀小，說話也沒遮攔，撇嘴，嚷嚷。

李海城面泛紅，瞪她一眼，“下回不給你捎頭花戴了，小妮子，胡說八道！”

“哎呀，好表哥，我不說了，我剛才說的都收回啊，大家別信我的，信表哥的，表哥有好看的頭花啊！”

陳媛媛當即倒戈投降，一番話把大家逗樂了。

盧氏看家，陳氏帶著家裏大大小小的女子們就上了山。

陳家莊的山離村子近，走了不過二裏多山路，就看到野生的柿子樹了。

一個個熟透了的柿子掛在樹梢上，隨風搖擺著，跟掛著一個個小燈籠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