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準備

沈宓一面收著棋子,一面撩眼覷著他道:“進來坐吧。”

沈宣這才進了來,就近在他對面的椅上坐下,猶猶豫豫欲言又止。

沈宓面露不悅:“男人大丈夫,有話就直說,吞吞吐吐地像什麽?”

沈宣被訓的臉熱,吐了口氣,說道:“我是有點事,想求求二哥。”

“說。”沈宓蓋上棋罐蓋子。

“這幾日茗哥兒葵哥兒沒人照顧,我想能不能,能不能煩請二嫂順帶幫我照看他們幾日?”

沈宣說到一半,臉上已發起燙來,等對上沈宓那雙灼灼目光,更是有些手足無措。他也覺得自己臉皮有夠厚的,這府裏頭他得罪的最狠的就是華氏和沈雁,眼下他又來求沈宓——可除了華氏,他不知道誰還合適幫他這個忙,不管成不成,總歸來問問也落個心安。

他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心理準備。

“讓你二嫂幫忙?”

沈宓眯眼望著他,臉上沒有一絲的熱乎氣兒。他扔了棋子,咬牙道:“這會兒知道要她幫忙了?有事的時候就知道求過來了?你這忙我們怎麽敢幫,回頭旁人若又跟你傳兩句什麽有的沒的,說你二嫂苛刻葵哥兒或別的什麽,當時候你又信以為真,我們豈不是自討苦吃?

“你二嫂不是傻子,我也不是!”

“二哥!”沈宣拖長尾音,臉上滾燙如火。

他能想像到沈宓聽到這事會有多麽光火,可他又能怎麽辦呢?他們畢竟是親兄弟。

當初他並不知道沈瓔被伍氏教成了那個樣子,他以為她天性單純,即使犯了錯,即使有冒犯沈雁的地方,那也都是無心之過,所以處處維護她,處處認為是沈雁盛氣淩人,誰知結果根本不是這樣。

沈瓔去了田莊後他也反思著自己,因而對葵哥兒也更加上心,生怕他再變成沈瓔那樣的性子。

只是沈宓眼下這麽樣的態度,他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他撇了撇頭,然後垂頭站起來,“我沒別的事了,就是來問問而已,那個,我就先告辭。”

“站住。”

勾著腦袋要出門,沈宓卻又踩著他的話尾驀地喚住了他。

沈宓盤腿坐在羅漢床上未動,雙手撐在膝上,面上布滿氣怒。

若按他以往做過的那些混帳事,他真該強硬到底不去管他的死活。

可是他們到底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在各自成家之前,也曾那麽長時間互親互愛。如今他跟陳氏之間很難說清楚究竟是誰的錯,但無論是誰的錯都好,罪不及孩子,眼下看到他一個大老爺們兒帶著倆孩子跟個鰥夫似的,也著實不是滋味。

他們四兄弟,沈憲已經死了,沈宦自己無心仕途,又因為劉氏拖累,好好的一個家如今殘缺不堪。四房裏長年沒絲溫暖氣,長房和三房他都幫不上什麽忙,眼下哪裏忍心再眼睜睜看著四房敗落下去,就是沖著孩子,他也只能再相信他一回。

他擡眼再瞪著面前垂手而立的他,沉聲道:“明兒讓他們過二房來。但若讓我知道你再聽信讒言胡亂怪人,若是再無故責備雁姐兒什麽的,可莫怪我從今往後翻臉不認人!”

“二哥……”

沈宣又驚又喜,忽然又有些哽咽,更有些無地自容。但囁嚅了半刻,卻是滿腔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半日只得擺正身子,深作了一揖:“二哥的話我記住了。我先多謝二哥二嫂。”

沈宓望著他直到出門去,才又收回目光。

垂頭對著地下凝神了半晌,遂下地趿了鞋子,從廊下折了朵開得正艷的蜀葵往華氏屋裏去。

翌日正好已是中元節,沈宣一大早就把沈茗兄弟送到二房來了,華氏去祠堂擺完祭品回來,便當著沈宣的面交代了黃嬤嬤,讓她好生照看著。沈宣知道沈宓是聽華氏話的,起先還生怕過了沈宓這關,華氏這裏興許會有番臉色,見著華氏態度溫和,不免也放了心。

沈茗要去國子監,吃了早飯就走了,沈葵卻是要留下來,華氏讓他在西廂房裏呆著溫書,然後派了扶桑過去侍侯他。

沈雁等沈葵出了門,遂笑著到了華氏跟前,“母親真是越來越賢惠了。”

華氏沒好氣地瞪她,而後不由自主地拉了拉衣領。昨兒夜裏聽見沈宓答應了沈宣這要求她就氣得火冒三丈,原是不理他的,誰知他不要臉地撲過來……她壓了壓那番臉紅心跳,撇開了臉去,木著嗓子道:“你不是要去看孔明燈?究竟約了誰?”

沈雁連忙坐直:“舅母沒空,晴姐兒她們去了莊子裏,我約了大姐姐。”

沈弋很少出門,她對這些活動似乎並不大感興趣,但是早上她卻派了丫鬟過來傳話,說是晚上與她一同去,並說到時候也去凈水庵看看陳氏。每年放孔明燈的地方都在玉溪橋兩側,而凈水庵就建在玉溪橋東畔,假如她們去放燈,不去寺裏看看著實說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