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找人

孫二是頤風堂的茶房,平日裏負責準備韓稷的茶水。

孫二到了正房,鄂氏問他道:“中元節那夜裏,大爺屋裏可有什麽異狀?”

他望著地下,說道:“稟,稟太太,大爺屋裏什麽異狀也沒有。”

鄂氏盯著他看了片刻,揮手喚退他下去。

孫二是她親自挑選送到頤風堂去的,十年來行事十分穩當,她信得過他。

既然他都說頤風堂沒事,那當然就沒事了。假如他們真的瞞著她有什麽動作,又怎麽會連孫二都不知道呢?到底那裏頭當差的人並不少。

她神情緩和下來。

寧嬤嬤過來道:“即便是沒有什麽異狀,可大爺的身子終究讓人憂心。他如今連營裏的職務都當得極好,照這麽下去,只怕將來娶妻生子都不成問題。只要他能娶妻生子,那麽太太只怕就阻止不了他襲爵了!”

鄂氏沒說話。

寧嬤嬤又道:“原先那藥方顯然已經失效。太太若想替耘哥兒保住世子之位,只怕要再尋良方。”

“行了。”鄂氏擺擺手,說道:“這事就說到這裏吧。這幾日天熱,你去燉些清潤的湯水,送到頤風堂去。然後讓人把他屋裏的窗紗換換,每日裏冰盆夠不夠用?不夠用就多添上。他身子虛,容易中暑,辛乙雖然心細,卻也不見得忙得過來。”

“太太……”

“夠了!”鄂氏面色一凜,從榻上站起來。“我只是不想讓他搶走耘兒的位子而已!我養了他十四年,兩歲之前都是我帶著他入睡的,我還清楚記得他第一次喚我母親時候的樣子,也記得他小時候我生病,他總拿他的臉來貼我的臉!”

寧嬤嬤怔住。

鄂氏顫著雙唇,背轉身來:“你不會明白我的心情。”

窗外清風肅肅,吹得一樹銀杏淩亂極了。

“太太。”寧嬤嬤靜默片刻,終於還是出聲了。

“這件事關系甚大,您不能感情用事。如果那夜頤風堂真沒有發生別的事,大爺他們為什麽要越墻而行呢?他不止一人出入,而是陶行他們都出去了,何況聽說他們還把劉儼的人手帶到過頤風堂,這麽大的動靜,您真的覺得正常嗎?”

鄂氏望過來,背光站著的她眸色十分深幽。

寧嬤嬤走過來,“小心駛得萬年船,他到底是——耘哥兒如今還小,我們不能小看他。這一次興許無事,可他能夠瞞得過您,那麽下次呢?到如今您和國公爺還不替他申授世子之位,他雖然不說,難道心裏不會想嗎?”

鄂氏靜立了半晌,雙眼微擡,那目色竟愈發沉黯了。

孫二回到頤風院,陶行正在頤風院陪韓稷練腿腳,見到前者行色匆匆,他遂笑著與韓稷道:“多虧那日夜裏辛先生給他們服了安神藥。否則今日可就說不清了。”

辛乙親制的藥丸特別靈,一顆頂得上人家三顆,孫二他們呼呼大睡,院裏頭他們捉了殺手進來也好,沈家二姑娘來過了也好,統統不知道。若不是有辛乙,這些年他們能夠在正房眼皮子底下做這麽多事?

韓稷並不如他那般高興,但是也笑了一笑。

傍晚時等得太陽不那麽猛烈,他便駕著馬去了大營。

大營裏的將軍們平日大都在五軍都督府坐衙,除了負責操練兵馬的中底層將官。

但上級官員也都要輪值去校場,秦昱今兒正好當值。

韓稷到了之後便在他的營房等侯,夕陽火紅地掛在天邊,將坐在門內的他拖出長長一道影子。參將王儆與幾個將官走過來,一拳砸在他肩膊上,說道:“幾日不曾見你,難不成躲著數賞賜去了?也不請我們喝兩盅,太不夠意思了。”

王儆的祖父原先也是營裏的大將,跟老魏國公私交甚好,如今告老退下了,兩家還是常有往來。韓耘心心念念想要超過去的王俅,就是王儆的親弟弟。

“就是,聽說東湖畔的醉仙樓又新進了一批窖藏好酒,韓將軍帶我們去解解饞唄!”其余幾名將軍也跟著笑起來。

韓稷在營裏混了幾個月,跟下面這些中低級將軍混熟了。

大家心裏雖然敬畏著他,但是見他沒什麽架子,也就漸漸試著與他親近,安寧侯伏案後,皇帝賞了楚王之余也賞了他些東西,大家雖然都不缺一頓酒錢,但趁機打打未來上司的秋風,也是增進感情的一種方式。

幾日不出來當然不是為了數賞賜,韓稷笑了笑,“既是要喝酒,去醉仙樓又有什麽意思?那裏都是些文人墨客,喝不痛快。倒不如咱們賃條船,到醉仙樓包了酒菜送到船上去,既不擾人又無所忌憚,豈不是好?”

王儆回頭望著弟兄們,拍著胸脯道:“我說了吧?我說了吧?咱們韓將軍隨和得很!看以後誰還敢說我韓兄弟不好親近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