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我去

佃農越說越激動,最後都指著那邊越爭越厲害的一群人了。

田間地頭常有為這些水利之事爭執的,這些事通常都有莊頭負責處理,韓稷即便是正好碰上,也沒有趕過去跟對方一幫下人理論的道理。

但是他靜默片刻,卻忽然負手走了過去。

陶行賀群與佃農均是一愣,很快也趕了上去。

爭打中心是給韓家的莊頭韓貴,對方是計家莊的莊頭劉四順。馮家賣出計家莊田地之後,莊子上的人自然也跟著離了京,如今莊子上的人都是龐家派過來的。韓稷過來的時候大夥都沉浸在爭吵之中,而且還偶有肢體接觸,圍觀的人也各自神色凝重,一副隨時準備幫手的模樣。

劉四順高聲叫嚷著:“我們主子也是跟著先皇打天下出身的,你們主子是國公爺又怎樣?難道誰的爵位高誰就可以仗勢欺人?誰的爵位高就可以先占便宜?不是我瞧不起你們,就算你們主子眼下就在莊子上,就憑他那副病怏怏的身子骨,連個世子之位都掙不著,又能把我們怎麽樣?!”

韓貴氣得指著劉四順怒罵:“你個狗娘養的東西!竟敢對我們公子出言不遜……”

說著便舉起手裏的扁擔撲了上去,人群頓時變成得混亂。

賀群聽得劉四順這話便已紅了眼,擡步便要進內拿人,韓稷忽一伸手將他擋住,鐵青著一張臉說道:“龐家不可能派個蠢到這種程度的人獨當一面,這廝既是莊頭,又明知道我在莊子裏還發這麽狂的話,那麽這些話很可能是刻意為之。”

陶行賀群聞言,皆凝眉對視起來。

“可是咱們與龐家似乎並沒有結過什麽梁子,龐家為什麽要這麽做?”

韓稷微眯兩眼盯著那劉四順,說道:“龐定北在五城營之事上輸慘了之後,未必會心服,眼下他已經進入了神機營任校尉,無論怎麽說,份量若非足夠重,是替他攬不來這差事的。他如今就算沒有跟我結仇,但憑我與董家的關系,他也不會把我當成朋友。

“這次外頭傳我已然病入膏盲,龐家十有八九,就是來探虛實的。”

“豈有此理!”陶行咬牙,“等我去捉了廝,讓他跪到公子面前磕上一百八十個頭,看看公子究竟是不是已經如傳言所說病入了膏盲!”

說著他便也要行動。誰知又被韓稷伸手拉住:“別去。”然後在他們錯愕的目光裏,他輕輕吐了口氣,松步擡步,說道:“我去。”

還沒等陶行他們反應過來,他已經如魅影一般閃進了人群裏,到了混戰的圈子中間,拎住那劉四順的衣襟便將他左右開弓連扇了七八下,最後擎住他的胳膊順勢一折,便就只聽啊呀幾聲震天價的慘叫傳來,劉四順已經呈貼地之勢蜷縮在了地下!

“韓大爺來了!”

韓家莊子上的佃農紛紛扔了器械跪下,包括韓貴。

計家莊裏的人卻驚恐地望著如二郎神君一般威武矗立在面前的韓稷,不覺地往後退了幾步。

韓稷望著地上的劉四順,然後擡頭掃著他身後的龐家莊仆,說道:“最近這半個月裏,這河裏的水我韓家占定了,自即刻起,陶行你帶幾個人嚴密看守著渠道,倘若計家莊的人橫加阻擾,只管開打便是!東陽侯若有不服,讓他過來尋我。”

朗聲說完這番話,他便掃眼橫了圈四面的人,轉身率著賀群韓貴離開遠去。

那瀟灑自若的樣子,那沉穩安然的聲音,哪裏像是什麽身中劇毒病入膏盲之人?

劉四順在地下疼得整個腦門上都是冷汗,等到眾人上來攙起他時,他忍痛咬牙,顫手指著京城方向:“快,送我去侯府!我要去見侯爺!”

侯府裏,東陽侯剛下了衙回來,正坐在暖閣裏吃茶。

門外忽然一陣騷亂,又有連哭帶喊的聲音闖進院子裏來,真是越發地沒規矩了!他凝眉沉下臉色,手上的茶也砰地放在桌上,說道:“何人在外大呼小叫?!”

門一開,管事匆匆走進來,稟道:“回侯爺的話,計家莊的劉四順被韓稷給打折了手!”

“韓稷?”東陽侯微怔,稍候沉聲道:“他不是在韓家祿田上養病麽?怎麽會打了劉四順?”

“這個……”管事面上浮起絲難色,但看了眼上方臉色沉凝的東陽侯一眼,又還是接著說道:“侯爺有所不知,這些日子京中傳韓稷病重之事傳得沸沸揚揚,因為咱們買下的馮家的莊子,就在魏國公府的祿田隔壁,世子爺昨日便交代了劉四順,讓他去探探韓稷生病的虛實。

“於是今早劉四順就借故生事與韓家莊上的人爭吵了起來。原意是想激出韓稷的人探探口風,沒想到倒把韓稷本人給招了出來!如今他不但把劉四順的手給打折,還猖狂地派身邊護衛帶人守住了水渠,不讓咱們引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