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韜略

“你還真是問到了點子上。”沈宓接話道,而後走到書案邊,“這次全靠的是趙雋當初給你的這把扇子。”

眾人納悶之余,他又抖開桌上扇子說起來:“柳亞澤原本確是無動於衷,但他又怎經得起趙雋要出來所帶給他的威脅?

“丁太師的墨寶久與趙雋一樣被人所忌諱,家父帶著它到柳家串門已讓他心生狐疑,而後家父再借著這扇子點撥了他幾句皇帝的心病,他爬到這位子不容易,不會容許我們有機會將他踩下來。所以家父前腳出門,他後腳即去宮中,我們立刻便猜到他打的是什麽主意。”

眾人沉郁的臉色忽然又現了雲霽,“原來竟是大人操縱而成!”

韓稷更是恍然大悟,他並不知這扇子被沈觀裕討了去,更不知道這扇子還出了這麽大的力,原來自打那個時候起沈觀裕就已經籌謀在胸,這卻是他們這些當後輩的所望塵莫及的地方了。

沈觀裕這時卻反而嚴肅起來,他望著韓稷:“趙雋亦非粗淺之輩,他獨獨把這留了多年的扇子給你,這當中自是也有含意的。

“丁太師當年身為帝師,又為太子之師,他雖然已過世,但丁家後裔卻十分不弱,當年又並未獲實質罪名。這扇子拿去丁家人面前,定然還能得到他們相助,眼下輿論全靠士族文人左右,有丁家加入,又不失為一股力量。”

韓稷凜然,“難怪我還曾聽他提及丁家兩房子孫。原來竟是這個意思。”

沈宓也道:“我拿到此扇的時候見到上繪的雪梅同生兩枝,各皆繁榮,也隱約覺得帶有深意,但還沒來得及深究便被父親討了去。”

沈觀裕望著他們。說道:“在我去柳府之前,我便已想好了他所有可能選擇的策略,我們這些常年混跡朝堂的老官油子思維方式往往有雷同之處,我的一言一行皆是引導他往這條路上走,柳亞澤心思縝密,也未必猜不出來我的用意。

“但他即使察覺我是有意引導,他也只能咬牙選擇這條路。因為以他個人之力根本沒辦法阻止我們保出趙雋。就是眼下不出來。日後也會保出來。他如今應還不知道趙雋實際狀況,一旦知道,他的反擊也絕不會亞於我給於他的。

“所以我們現在要搶的是時間。正如稷兒所說。此事於他風險極大,這麽大的事情他們必然會花上不少心思好生斟酌,在這期間我們不但要時刻盯住宮中派出去的人馬,截獲密旨。還要在他們之前得到鄭王下落。”

氣氛立時又變得凝重,榮國公也不覺沉吟:“若照你這麽說。那咱們的確是不能小覷,但是你當初不誘他上當,就讓咱們保他,不是也很好麽?”

韓稷站出來。和聲與榮國公道:“這個問題我或許可以代祖父解答。”

他略略頜了頜首,說道:“如果不這麽做,趙雋是有可能會保得出來。但鄭王這一逃,卻牽動了遼王與魯親王。那樣的話就算趙雋當了太子,甚至當了皇帝,南北兩軍便會直接進犯京師,何況還有個在逃的鄭王。

“而眼下促使柳亞澤行此一計,便可以將他們同時牽動,遼王與魯親王終歸是心腹之患,要想取得相對平穩的局勢,他們二人必然要強勢壓制,鄭王也不能留。

“既然如此,咱們倒可以將計就計,憑借柳亞澤施下的這個計策打壓遼王與魯親王,如果可能的話奪其性命甚至軍力,如此一來皇帝必然降罪柳亞澤,只要他下了獄,咱們便可順利達到拿下他之後正大光明請出趙雋,從而一舉替陳王平反的目的!”

說完他吸了一口氣,轉向沈觀裕,難抑眼裏的輝亮說道:“我想,利用柳亞澤自己施下的計策,一面使得皇帝實力遭受空前損失,一面使得柳亞澤卷入自己的險局來捕獲他下獄,這才是祖父布下這麽一大局的最終目的。不知我說的對也不對?”

沈觀裕點頭,緩聲道:“柳亞澤不是安寧侯也不是宋寰,局布得小了他根本就上不了當,既然只有替陳王平了反,替這江山擇出個聖明之君來我們才得安寧,社稷才能安定,那麽所有的矛頭都該盡指向這一步去。

“柳亞澤是此行關鍵,所以接下來,你不但要聯合各軍營暗中做好防守準備,勿要讓皇上得了逞,還得仔細布局,如何使得柳亞澤栽在他自己手上。

“行兵打仗的事我不甚懂,接下來就看你們的了。只要能剪除遼王與魯親王其一,柳亞澤則必敗無疑,但你們記住,柳亞澤能被先帝及皇上授予主判陳王謀逆,便說明他決不是那麽輕易好對付。眼下長遠的先不必考慮那麽多,且保證每一步不出差錯才叫要緊。”

榮國公等人相互覷望,早已心悅誠服。

他們都是慣於行軍的武夫,縱然熟知用兵之術,但是這種一切盡在掌握的本事卻還差得遠,沈觀裕平日裏不多言不多語,在朝堂各部混得風生水起,以遺臣身份在皇帝面前也如魚得水,原來真不是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