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還想趕盡殺絕不成?

兩邦的風俗大為不同,雖然那三人都穿著大寧服飾,但舉止行為仍是顯得與滿堂的隨意格格不入。

他之所以跟著出來,也是因為想到了那日骰子上的顏料。

這麽說來,鎮海幫與東瀛人有某種密切的聯系是能肯定的,那程嘯與鎮海幫又是否如她所說有貓膩?

“姑娘,五爺回來了,有現!”

墻頭上忽然傳來紫緗的輕呼,隨後少擎也出現在那裏。

長纓趕緊招了招手。

少擎躍下來,看了眼杜漸之後,他立時繞到長纓這邊,從懷裏摸出個東西:“你快看看這個!”

長纓接在手裏,這邊紫緗便已經打亮了火折子,一照,是個銀錠,再一照,底部有鑄印,還是個官銀!

“哪來的?!”

“他們總舵裏找到的!”少擎臉色十分凝重,氣息還帶著微喘:“今夜裏他們舵中透著不尋常,幾乎所有人都傾巢而出,然後擡著幾個大箱子入了地窖。

“我跟著進去,開箱一看,整整四箱這樣的銀錠,少說五萬兩!全都是朝廷放給江南道的官銀!”

所有官銀的放都需由朝廷指派,民間不得私藏官銀,五萬兩之多,這不光得掉腦袋,搞不好還得連坐的!

長纓也被他這現弄得頓住,隔了半晌才問:“知不知道哪裏來的?”

“不清楚,但是聽說,這一年來湖州收到過多批朝廷放下來的剿匪專銀,屢計有近二十萬兩!

“朝廷指定當地衙署掌管,並且自擬人火耗數量。

“倘若近來長興未曾收到別的專銀,那麽這原封未動的五萬兩銀子,十有八九就是朝廷放的軍餉!”

當然,嚴格來說也不算軍餉,餉銀都走軍用通道,但這筆銀子是指定用來給衙門剿匪的,那麽稱為軍餉也不為過。

長纓問杜漸:“這事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杜漸顯然是料不到會這有這樣重大的現。

他接過銀錠看了許多眼,然後道:“鎮海幫在別處都有分舵,如果是別的地方的官銀,不可能會拉來長興,因為風險太大。

“而長興州的官銀,若不是程嘯經手的,怎麽可能落得到他們手裏?”

他想起今日程嘯的表現,說道:“程嘯近日怕是要有什麽動作。”

這件事情連一直盯著程嘯的謝蓬都沒有收到風,可見程嘯有多謹慎。

越是謹慎,自然事情越是要緊。

看來,也是得摸摸程嘯與鎮海幫之間的底了。

“我先走,你們自便。”他拿著銀子就要往懷裏揣。

“程嘯昨夜到底和你說過什麽?如果跟我無關,你可以不必回答。”長纓搶先兩步將他攔住。

杜漸垂眼睨了她半晌,然後看了看馮少擎他們。

長纓扭頭:“你們先走,在巷子外等我。”

等他們人散盡了,她又收回目光看向杜漸。

杜漸輕挑眉頭,說道:“你跟武寧侯淩家,是什麽關系?”

這事他本可以不必說的,淩家的事終究跟他沒關系,沈長纓究竟是不是沈瓔,跟他也沒有太大關系。

對於她這個人,他只需要弄清楚她究竟是不是沈琳瑯就行了,讓自己知道當年遇到的是個什麽人,下落在哪兒,也就夠了。

但她既執意要打聽,他也就不妨滿足她一下。

“你不是想知道他跟我說了什麽嗎?他跟我說,三年前淩家表姑娘害死自己親姑父的事情在京師鬧得沸沸揚揚,他派去南康衛打聽你的人跟京師過來的人說的沈瓔一對,立刻就對上號了。

“他還跟我說,你就是害死武寧侯淩晏的沈瓔,沈長纓,你是她嗎?”

長纓忘了拾掇表情,一張嘴微張著,整個人像定在那裏。

“你害死了你的姑父,還是於你有十年養育之恩的那種。是嗎?”

杜漸腰身挺的筆直,垂眼睥睨著這個女人。

站在無關人的立場,也許輪不到他指手劃腳,但憑著她這把肖似沈琳瑯的聲音,他心情也在跟著沉浮。

這當中隱藏的某種可能性讓他沒辦法保持漠然,畢竟沈琳瑯還是與他有些許關系的。

這麽逼問著一個女人或許有些殘忍,但顯然,她的作為比他更殘忍。

長纓立在那兒,良久後嘴角才扯出一抹笑:“果然是這件事。”

說完她靜默半刻,又擡起頭:“那你覺得我是嗎?”

杜漸沒吭聲。

答案顯而易見,她若不是,便不必沉默。

但這個答案他本來就有數的,因此心裏並沒有生出什麽波瀾。

長纓笑了下,抱著胳膊,轉身要走。

“不解釋麽?”杜漸凝眉望著她背影,“淩家對你有養育之恩,按理你無論如何都沒道理要害自己的親人。”

長纓放緩腳步,最終停下來,才停了雨的天色下,她的面容讓人有些看得不是那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