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聽說要議婚了

她咽著湯,又問道:“京師怎樣了?”

京師的消息,都是紫緗和吳媽接著,她知道秀秀與她們有書信往來,但她若不問,她們通常不會說。

紫緗覷了下她臉色,才斟酌著道:“秀秀上個月來的信,說是姑太太除夕進宮賀歲了,被娘娘們問及幾位表少爺以及侯爺的婚事。

“據說年後就陸續有人請姑太太吃茶了,雖是還沒說到議親的份上,但總歸不遠了。”

說親?長纓凝神,一想才又想起來,淩晏三年孝期都過了,淩淵都二十一了,自然該急著說親了。

但她印象中最深刻的,還是當年挎著大包袱在門下,氣鼓鼓地瞪著笑個不停的她的那個武寧侯小世子,以及後來已經成為了能獨當一面、暴怒起來幾乎掐死她的那個淩家新一代掌家人。

時光悄悄溜走了那麽長遠,仔細想起來,那中間的幾年她仿佛是白白度過了。

他做過些什麽,怎麽長大的,有些什麽成就,又是怎麽變得到後來那麽高大威武的,她竟很難想得起來。

不想如今,竟也到了必須得成親的年紀。

反倒是淩頌淩述那會兒跟她一塊玩兒得多,三個人一起在京師幹過不少渾事兒,她還能數出許多軼事來。

“還有呢?”她又問。“淩頌跟紀家姑娘訂親了麽?”

“應該也快了吧。”紫緗望著她落在眼瞼下的長長的睫毛落影,“侯爺的事情若定了,自然就輪到二爺了。再說這次二爺也高中了,想來紀家就更不會說什麽了。”

淩頌從小就喜歡紀家三丫頭,那會子長纓也沒少幫他掩護,可惜紀家老爺子當初跟淩頌的爺爺有點小過節,始終不肯答應這門婚事。

但說起來紀家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家,孫子輩都長這麽大了,淩頌又有出息,想來也不會太過刁難。

長纓沒說什麽。

淩頌後來的確跟紀婉清修成了正果,但可惜的是最終紀家也因他而受了牽連。

總而言之,如今淩家的風光榮華,在她眼裏都是不可靠的。

“秀秀自己又怎麽樣?”

紫緗默了片刻,說道:“她沒有說到自己。”

長纓也沒有再往下問。榮家內宅也很復雜,以秀秀的身份呆在那裏,想來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對了,衛所裏那邊倒是有些消息。”紫緗岔開話題,“我聽吳媽說,蘇馨容最近帶著人把湖州西郊鬧事的一夥山賊給滅了,這幾日氣焰正高得很。

“幾次遇見上街買菜的吳媽,冷嘲熱諷地擠兌姑娘您,可把吳媽給氣壞了,說自己連煮了三頓沒放鹽的菜了都。”

長纓笑起來。

紫緗也寬了些心。

她說的這個事,自然是沒有這麽誇張的,原本就是為著圖她開心,見她笑了,她也就心安了。

“天大亮了,去準備早飯吧。”

她把茶喝了,說道。“吃完飯我還有事呢。”

程嘯枉想以把柄來挾迫她,這法子若有這麽好使,那她這三年的歷程再加上前世後來那幾年的修煉也就是白費了。

兩世的閱歷早把她磨煉成一個合格的“狼心狗肺白眼狼”,除了認準目標一直往前,她眼下分不出心思去想別的。

反倒是在琢磨,太子勾結地方官大量私吞官銀,原是不該留下把柄來的,然而為什麽會容許程嘯留下它?

要麽是杜漸說了謊,前來殺程嘯的那夥黑衣人,又或者他自己,並不是為了替皇帝拿證據,而是替太子來滅口。

要麽,是太子與程嘯這裏頭還有什麽事情是尚未浮出水面的。

可杜漸沒有必要說謊,因為她對他而言根本造不成什麽威脅。

而要說是程嘯自作主張留下罪證以便來日跟太子討價還價,他一個小小的從五品是不可能有這麽大的膽子的。

退一萬步說,就算是他原本藏著這膽,在經歷過前幾天那次兇險之後,他也絕不敢再有這想法。

可他還在勉力保護它,就說明這東西很可能是太子需要。

那麽,太子究竟冒著罪證暴露的風險,拿著個賬本做什麽呢?

在少擎他們跟進碼頭那邊的時候,她打算從這裏入手查查看。

正院這邊,程嘯也在書房裏準備看公文了。

不是他起得早,而是他睡不著。

方桐的死沒能逼退沈長纓,這使他感到有些郁躁。

他相信他知道了她來歷的事一定會傳到她的耳裏,如果她跟杜漸真有某種關系,那杜漸一定會告訴她。

如果杜漸跟她沒關系,作為他的手下,他也必須要領會他的意思,然後把這件事傳達給她。

但事情過去了一個晝夜了,她還按兵不動,這就讓他有些吃不準了。

難道是杜漸還沒有照他的意思去做?

他吃了兩口茶便又把茶放下來,指節揉著額角道:“方夫人那邊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