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以為我是小白兔?

“著他們仔細,絕不能出什麽差錯!再去看看馮少擎帶著周梁黃績去了哪兒,要特別防著他們!”

既然要殺沈長纓,這幾個人他當然是會防著的。

但聽說他們這兩日都在城裏閑逛,前兩日還在東橋那邊與幾個舊識喝酒——湖州距離長興不遠,有舊識倒不意外。

程嘯想了想自己素日的謹慎,再次覺得沈長纓他們不太可能會察覺他與碼頭會有什麽幹聯,便點點頭,擺手讓下去了。

剛剛推門進內,他身子一抖,立時就定在原處不能動彈——

屋裏燭光照耀下,沈長纓抱著長劍靠站在他書桌旁,仿佛早已經在這裏等候多時!

“怎麽了程大人,你是以為遇見鬼了嗎?”長纓慢吞吞說著,將燭台挪到身前幾案上。

程嘯定站半晌,咽了口唾液,又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臉龐:“將軍,怎麽會在這裏?”

“對於一個會武功的人來說,要在這裏不有的是辦法嗎?”長纓站直,搓了搓手指尖的燭油,“不然的話程大人也不會為了殺我而舍得把親閨女弄出來做誘餌了,不是嗎?放心,你現在看到的我,還是活的!”

她呲牙沖他笑了一笑。

程嘯笑容已經無法保持:“我怎麽聽不懂將軍在說什麽?”

“聽不懂沒關系。老實回答我的問題就行了。”長纓走到門邊,將劍尖杵上他面前幾案,“我要是沒看錯,先前殺我的那批人,是鎮海幫的人?

“你跟他們勾結多久了?這個時候關注碼頭,程大人莫非還有貨要運送?”

程嘯手指微抖,眼內倏地迸射出利光。

長纓笑著拍拍他肩膀:“不要緊張,來長興這麽多天,還沒跟大人好好談過心,今夜月色這麽好,不能浪費。”

“沈長纓!”程嘯被拍得後退了半步,“你什麽意思?難不成還想逼問本官政務?!”

“你錯了,我只是問,可不是逼問。你答不答,我都不會勉強。只不過你若答得好,興許回頭我就會讓程湄好過點兒。

“答得不好,那她下場如何,就得看我的心情了!畢竟我還救過你們一家子的命,你們不但不感恩,反倒一個妄想潑我臟水毀我名聲,一個就直接想置我於死地,我若放過你們這對禽獸父女,那天理都不容了不是?!”

隨著話音落下,她擡起劍尖篤在桌面,雞翅木的桌子瞬間被砸出個洞!

程嘯心驚肉跳:“你想幹什麽?!沈長纓你好大膽,你竟敢劫持小女!”

“程大人這腦子可真是靈活!這就又給我扣上劫持官眷的罪名了?”長纓圍著他轉了半圈,“我惡名在外的沈長纓劫持了又怎麽樣?

“我劫持個把人,你有什麽好吃驚的?你不是連我老底什麽的全都打聽清楚了麽?

“我得感謝程大人啊,撕了我身上披著的這張皮,這下我可也松了口氣了,不然在你面前裝善人多累呀!

“我就得露出我心狠手辣陰險狠毒的本性來讓你看看才是啊!不然你怎麽會知道你犯的是哪路煞神?!”

長劍再擡劍,這次直接杵到了他胸口!

程嘯額上汗都出來了,跌坐回椅子上,唾液一口接一口地吞。

“你,你真的就是害死武寧侯的沈瓔?!”

“不然呢?”長纓勾唇,“我不是‘鷹’,難道你還以為我是小白兔?”

程嘯喉頭發緊,他雖然早已經確認沈長瓔就是沈瓔,但從來沒想到抖掉了身上這層皮之下的沈瓔居然這樣煞氣漫天!

他見過不少耀武揚威的人,但當中絕大部分人都是前呼後擁靠人壯聲勢,可眼前分明只有她一個人,她這氣勢也仿似能翻江倒海!

“你想殺我?”他從幹涸的喉嚨裏漫出聲音。

“不殺。”長纓笑著將一只腳擡上他座椅,一手支著膝蓋將劍拔出來,將劍刃在他脖子跟前翻來覆去地細看,“殺了你豈不太便宜了你!”

程嘯被長纓折磨得幾近崩潰,他後背緊貼著椅背,貼身的衣衫已然透濕。

這種鈍刀子割肉的感覺太痛苦了,他不知道她究竟知道了多少事情?她到底來多久了?如果她連官碼頭都知道,那是不是意味著她也聽到了先前他與家丁的對話?

……他突然間膽顫心驚,馮少擎他們究竟去哪兒了?還有她那個丫鬟呢?!

“鐺!——”

壁上的西洋鐘突然一響,把全身緊繃的他又嚇了一跳。

長纓冷笑著將手裏劍尖一伸,拍了拍他下巴:“亥時了,你們的船該靠岸了。”

程嘯面肌抖個不止:“什麽,什麽船!”

“當然是運送官銀進京的漕船,還能有什麽船?”她走到書案後,抽出案上一撂書底下露了半張的幾張紙來抖了抖。

“我雖然是軍門裏的人,不管公務,但也記得漕運這一塊可是有專門的衙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