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 爺要不要吃碗面?

天色已經不早,跟當日長纓抓到他們現形時差不多。

她找到當初藏匿的地方躲下來,未幾,幾個工匠打扮的人擡著木頭出來了,到了岸邊,中有人往水裏投了什麽。

約摸片刻鐘,透過薄薄暮色,她看到的水面起了波紋,有人自水下浮頭,抹著臉上水跟岸上搭話。

長纓看清楚此人,也不多話了,趁著他與岸上人說話的當口,飛撲上去,直接一條長索套中他腰身,再往岸上一拖,那人猝不及防,便如條魚一般摔到了地上!

“押回去!去看看徐將軍在哪兒?請他過來!”

徐瀾這幾日都在查探兩艘商船底細,經過連番接觸,他已經成功與福字號船上掌事就一批茶葉談得頗為融洽。

“茶葉走水運,防潮是第一要務,不知道先生之前押送茶葉是做的什麽措施?”

掌事的沉吟了一下,說道:“我們有很老師的舟師與船工。”

徐瀾微微一笑,剛要說話,近隨胡恩便前來耳邊稟報。

聽完他溫雅地沖掌事拱手:“在下家中有信傳來,先告辭,改日再與先生詳議。”

掌事熱情地把他送下了船梯。

輾轉到了碼頭,他還是一副年輕富商的打扮,見到長纓在樹下磕瓜子,連忙問:“怎麽回事?”

長纓打量了他兩眼,然後笑著引他進了門:“……那個姓王的,已經讓周梁去打聽了,家住湖州東城的止安巷,世居湖州,家裏略有薄產。

“但此人學問一般,因為是家中獨子,又養了身公子習性,早些年其父怕他坐吃山空,便咬牙出錢幫他在提舉司謀了個差缺。

“據左鄰右舍說,近幾年手頭明顯寬裕了,其妻兒在用度上也挑剔起來。

“何岷被押解之後,他一度閉門不出,近些日子才逐漸松卸,日前,發現他在打聽新來的齊知府為人嗜好。”

簡單來說,這王照就是個典型的擅於投機鉆營的小官吏。

徐瀾聽完,進屋掃了眼押跪在地上的幾個人,然後又走出門來說道:“越是這樣不起眼又貪欲重的人越容易被人當成索財的工具,不要掉以輕心,既然已經有了目標,那就順藤摸瓜,從他身上找出他上下家來。”

既是個差吏,那麽就不能當成眼前人照樣畫葫蘆抓來痛打逼供了。

長纓琢磨著,又說道:“剛捉到的人嘴裏也吐出點消息來,他們說福字號和隆字號船是一年多以前才停靠在河灣幹這勾當的。

“他說不清楚沿河的士兵為何沒有發現他們泅水偷料,但是確實從來沒有人攔截過他們。”

“一年多前?”徐瀾凝目,思索著道:“難怪我與那掌事的說及河道運輸的時候他竟並不怎麽懂行。”

“讓蘇將軍即刻去查查庫房船料,看能不能發現是什麽時候開始數目不對的?”他扭頭交代胡恩。

長纓問他:“你這是打哪兒來?”

徐瀾便把去船上的事說了。

“線索比較零碎。這麽查下去,查出涉事船塢雖是遲早的事情,但是子澶說定旺記船塢還涉及海上生意,這就扯的範圍大了,如今也捋不出什麽清晰的脈絡。”

長纓聞言點了點頭。

這邊黃績已經出來:“頭兒,這幾個人要怎麽辦?”

長纓望著徐瀾。

徐瀾想了下:“不能放出去。回頭趁夜把他們帶回衛所,也先關起來。”

黃績麻溜去了。

徐瀾收回目光,看向長纓:“吃飯了嗎?”

“沒呢。”

“我也沒吃。”他道。“要不,回城找個館子隨便吃點兒?”

長纓想了下:“南風巷外杏林記的面做的不錯,正好順路,去那裏吧。”

說完也不容他拒絕,先笑著上了馬。

……

霍溶連日沒怎麽去碼頭,余事都交代下面人在辦。

京師那邊還不會有那麽快回信,當然,即便是沒有回信也是正常的。派去通州的人也已經走了四五日,理應已經抵達,但回來少說也得是十天半月後的事情了。

晚飯後他照例在庭院散步,佟琪忽然進來,廡廊下遠遠看他一眼,然後又抿抿下唇走過來:“爺,今兒天氣好,不如咱們去外頭走走?”

霍溶仿如沒聽見。

他常年在外呆的日子多,這美妙安靜的晚上,顯然犯不著再往外跑。

佟琪想了下,又道:“聽說南風巷那帶市井雲集,到了晚上也行人不斷,是個了解民生的好去處。”

霍溶還是不為所動。

佟琪只好道:“巷子口的杏林記聽說鹵肉面賣的不錯,徐將軍和沈……沈將軍看起來都喜歡光顧。”

信步往前的那兩條腿這才停下,而後整個人也偏了一半身子過來。

鹵肉面是杏林記的招牌,長纓最先知道這裏是譚姝音帶她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