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她知道他看不上她

“什麽人?”他撩眼問。

“是個女將,叫沈長纓!”

劉蔚皺眉,只覺得這名字有點耳熟。

來人倒是有眼色,見狀就釋疑了:“就是前兩個月在長興把程嘯給弄倒台了的那個副千戶!據說徐瀾受傷後,她如今暫代了徐瀾的差事。”

劉蔚終於有了印象,程嘯那案子倒的確影響甚大。

但他道:“即便是拿下了程嘯,也不過她運氣好。她一個小小副千戶,也敢跟我爭地盤?”

來人想了下,還是多了句嘴:“今兒這個沈長纓,是跟武寧侯一道來的。”

劉蔚聽到這裏,才停下撥算盤的手來。

淩淵巡視兩圈,趁著船還未備好,便就轉到差房這邊看了看。

蘇馨容早上自徐家出來就徑直來了碼頭,徐瀾的屢屢冷拒令她心中怨懟愈積愈深。

細想與他之間,她也僅就一點世交的情誼得到在徐家常出常入的權利,余者徐瀾的關注沒有,徐夫人稍有意向的暗示也沒有,當初的信心,如今已在搖搖欲墜。

她直以為徐瀾聽到昨日的事情會對沈長纓改變態度,卻沒想到他居然還是幫著她說話!

那沈長纓除了會附庸風雅裝裝大家閨秀,仗著譚紹的關照立了幾個功,又拿著家裏下人的廚藝攏絡住了一幫將領,究竟還有什麽好?!

她牙關咬了又咬,只覺得心裏頭隱隱有火周身亂躥,找不到出口。

淩淵進了門,傳令所有當差的將領過來集合,還是旁人戳了戳她才回過神來。

長纓到來庫房時恰好與急匆匆行過來的劉蔚打了個照面,看了他兩眼,她一聲沒吭地進了屋。

劉蔚也打量著她,直到看不見她人才收回目光。

他一個漕運司小官吏,再怎麽有背景也高不過堂堂武寧侯去,沈長纓他可以不放在眼裏,淩淵他卻萬萬不能。聽說他到了碼頭之後,又怎麽能不來?

長纓也是頭一回這麽近距離跟劉蔚打照面,看他目光直盯著自己,猜想他是因著搶碼頭的事惦記上了。倒也無所畏懼,心裏盤算著,一面聽淩淵訓示。

這是淩淵首次前來碼頭巡視,自然看到的各處都要詢問幾句。

到了長纓這裏,他仔細地看著手上的卷宗,問她:“可知造一條船該用到多少木料漆料?”

長纓張嘴就來,回答得明明白白。

淩淵聲色不動,又問:“一條船工序幾何?工期多久?”

她也答上了。

淩淵再問:“碼頭堆著這麽多木料,如何在最短時間裏應付碼頭突發情況,如何調度?”

“末將已經做好各項預案,分別對於匪情,盜情,火情等突發情況有了詳細備案,請侯爺過目。”

長纓向來習慣把手頭事安排得明明白白,接下徐瀾的囑托,又怎麽能不細加琢磨?她自周梁手裏接了卷宗過來呈了給他。

淩淵接在手裏仔細地翻看,仿佛忘了在場還有其余人似的,逐字逐句,連個停頓號都不肯放過。

末了,他擡頭道:“這都是你自己寫的?”

長纓頜首。

淩淵再看她兩眼,又落目在卷宗上。

縱然從前淩晏與兩個弟弟百般誇獎過她的才學,他也曾經自淩頌手裏得到她的文章看過,但終歸對其印象不過是這小丫頭有些靈氣而已。可是時隔三年有半,她親自呈上的這份預案卻思路清晰,一針見血,針對各項不同突發事件呈現出了極為合理且老道的部署。

回想起昨日她在集議上的表現,他也不能不暗裏驚嘆。

擺擺手讓其余人皆退下,他皺眉問她:“你對朝局那些自以為是的說辭是怎麽得來的?”

長纓看到他這副態度就妥妥地猜想到他看不上自己,由於向來如此,她也未放在心上。

說道:“回侯爺的話,不過是在衛所裏呆的時間長,四面八方收集到的小道消息有點多,故而有了那麽一番胡亂猜測罷了。”

淩淵望著她,未置可否。

他自是不信這就是全部理由,淩家雖然對她多有栽培,但也沒有到神化的地步。

她這只能是她自己在這幾年裏摸爬滾打的成就了。

默了會兒,他又問:“這眩暈的病,又是怎麽來的?”

長纓不願跟他嘮家常,笑了下,垂首沒吭聲。

淩淵也覺自己話多,一時不再吭聲。

屋裏又陷入靜默。仿佛只要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氣氛就總是冷的。

少頃,他把卷宗放到桌上,揭開茶盅,又問:“你跟霍溶怎麽回事?”

霍溶去船塢裏點了個卯,又監了會兒工,再聽留守在碼頭的屬下將領說了說近況,回來走到庫房外,便見郭蛟帶著護衛們正守在門口。

木欄外的樹下另有人攏著手縮頭縮腦地往裏頭瞅,正是他前陣子盯了許久的劉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