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會射箭嗎?

長纓看了看身後,才發覺徐瑾若已經被落在了後頭。

“無妨,”傅容笑道,“現如今也是兩個人了。”

說完他著人把鹿帶上,而後把鬥篷除了,提著弓箭往林子裏走。

長纓笑了下,索性跟了上去。

林子裏雪深,地面還有泥土浸水結成的冰,行走十分不便。

埋頭走了約摸一兩裏,傅容放慢速度,反身問她:“你跟晉王是舊識?”

長纓搜索著林子裏動靜,隨口道:“這話從何說起?”

傅容笑了下,道:“先前在王府馬車裏,大夥都看到了幾盒胭脂。”

長纓頓了下,扭頭看向他。

傅容挑眉看過來,話鋒一轉,又道:“王爺這人面上看著隨和,實際行事自有一套。如果不是極親近的人的東西,理應不會隨身帶著。

“我想來想去,近來跟他親近的女子,也就只有你沈將軍一人。如果你與他不是有極深的交情,如何會到他送你胭脂的地步?”

長纓收回目光,披荊斬棘,繼續往前。

楊肅的馬車她輕易不會乘,但不代表別人不會乘,所以就算他有別的心腸,想送東西給別的女人,也不至於馬腳露得這麽明顯。

再結合他之前給她染蔻丹的事,那胭脂多半是給她的,這點這應該不會有錯。

但即便是,她也不想與人討論這個。

“傅二哥可不是像會打聽這個的人。”她道。

“那得看對誰。”傅容眯眼望著頭頂飛鳥,輕笑道:“你也不是很了解我。”

長纓無法否認。

年少時總是自信爆棚,覺得對誰都很了解。年歲越長,閱歷越豐,卻越發不敢輕易說了解他人。

“你四年前就受過傷,這些年在南康衛,是不是吃了很多苦?”傅容持弓射了只鳥下來,又望著她。

雪地裏的他看上去高貴又清冷,面上的認真,莫名也比素日翩翩貴公子的形象多出幾分嚴肅。

“也還好。”長纓道,“既是選擇了走這條路,受傷吃苦總歸難免。”

光是這一年她就傷過兩次,過往那幾年為了爭功績,怎麽可能不流血?

身上傷疤也是多的,只不過吳媽她們護理得好,不至於看上去猙獰罷了。

而且,對於從伍的來說,提及傷口疤痕,總歸太矯情了些。

傅容道:“明明有可以不受傷吃苦的路可走,為什麽不多想想?”

長纓笑道:“如果不這麽走,又哪裏能夠像如今這般堂堂正正回到京師?”

“為什麽一定要回京師?”

“又為什麽不?”

傅容略頓,揚唇看看手裏的羽箭,說道:“我只是覺得,你想回來,不一定需要用這樣艱難的方式。還是有很多人願意幫助你的。”

這話長纓不懷疑。至少當初馮少康就幫了她,也一直替她瞞著,少擎更是在她身邊連呆了四年。為她鞍前馬後毫無怨言。

但借著別人之力回來,又怎麽會一樣?

“你變了很多。”傅容聲音聽起來有些幽遠,“我想當年的事情,也許你也只是身不由己。”

長纓唇角有苦澀。何止是身不由己,分明就是毫無退路。

“會時常想起淩叔嗎?”他問。

長纓沉氣,搖了搖頭。

“不敢想。太深刻太紮心,沒勇氣。”

完了她擡頭,又笑道:“傅二哥真挺有魄力的,一般可沒人會當著我的面提到我姑父。”

傅容揚唇:“那大約說明我不是一般人?”

長纓笑著往前,看到前方有影子一閃而過,旋即放箭,一個箭步離開這林子了。

傅容立在原處,望了她那輕靈背影片刻,才又上前。

徐瑾若與長纓走散,尋了一圈不見人影,便沿著她離去方向往林子裏走來。

沒走出多遠見著有人馬行動,策馬過去一看,一枝箭卻險些貼著面擦過來!

徐瑾若驚翻在馬下,淩淵也連忙過來,察覺過沒傷著這才放了心,道:“你怎麽一個人四處亂跑?”

“我找沈將軍,我跟她走散了。”徐瑾若受了驚嚇,這時便有點緊張。

淩淵瞅了眼她,說道:“跟我來吧。”

徐瑾若別無選擇,駕馬跟上。

“會射箭嗎?”淩淵問。

“會一點。”

“一點是多少?”淩淵皺眉扭頭。

作為一個少年時便被迫掌家掌軍的侯爺,他輕易不能忍受旁人不夠精確的表達。

徐瑾若卻覺得跟這位侯爺可真難打交道,難道當一個人這麽表述的時候,不是委婉地說明她技藝實在不怎麽樣嗎?

為什麽非得逼得人說明白。

但她又不能不答,便硬著頭皮道:“就是,就是練靶的時候,十次能有兩三次中靶吧。”

“那還真只是一點。”淩淵默了下,睨著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