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納妃

翌日早上醒來,見楊肅光著膀子在看著自己,長纓有點不好意思。

“你什麽時候醒的?”

“就剛剛。”

楊肅說著掀了被子,自如地露出他健壯的胸腹,以及身上醜陋的傷疤。

他甚至側轉著身子,把背上兩處不大但是挺猙獰的箭傷露出來,又毫不在乎地拾起她的手,有意無意按壓在自己腰間那道傷疤上,問她:“我身上是不是很醜?”

長纓頓住了。隨後搖搖頭。

“那你有沒有嚇到?”

“怎麽會?”

“那我就放心了。”楊肅沉沉松了一口氣,“我好怕你會覺得我醜,想退貨,害我一夜都沒睡踏實。”

長纓微頓,笑起來,而後捏他的鼻子。

她心裏軟乎乎的,原來他什麽都知道。

“今晚上,我來幫你沐浴?”楊肅貼著她耳朵說。

長纓輕捶了他一下,又點頭。

早膳後便需要去各宮拜見長輩,如太皇太後,太上皇。回到坤寧宮又有各級命婦前來朝賀。

長纓第一次與楊際的王妃近距離接觸。由於楊際當初的儲位是“讓”出來的,楊肅少不得在天下人面前做做樣子,敬著這位兄長。

楊際被封寧王,寧王妃話很少,人有些蒼白,也有些弱不勝衣之感。但人很美,寧王世子繼承了母親美貌,是個帶著瑪瑙憂郁質地般的孩子。

原先留著楊際在京,是怕傅明江會利用他興風作浪,如果塵埃已定,不久後他們也將離京去西北。

長纓知道他們母子拘束,賞賜完就讓太監引著出去吃茶了。

留下的都是自己人,淩夫人笑眯眯地望著長纓,說了會兒話之後也留下紀芷媛和秀秀來陪她說私己,而後與徐夫人以及東陽伯夫人、榮夫人等離去了。

徐瑾若跟著徐夫人進宮,因此也在。

她吃著茶,眼尖地看到長纓悄悄地揉腿,不由問她:“娘娘腿怎麽了?”

長纓有點不好意思。

紀芷媛是過來人,清嗓子道:“皇上剛入盛年,娘娘多擔待。”

秀秀自然也聽懂了,等長纓把徐瑾若打發出去之後,道:“你悠著點兒。”

長纓想起榮胤跟她,想反過來打趣她兩句,又想到榮胤如今情形,再想想起榮胤那等心沉如水的性子,他又是過來人,自然是不會像楊肅這種毛頭小子一樣莽撞無節制,私下裏不定多麽溫柔呢,就掐住了這念頭,不自討沒趣了。

有女眷在,楊肅也不方便隨意來後宮,也沒別的事幹,就拉著淩淵徐瀾他們在乾清宮嘮磕。

大喜的日子,這原本就該是輕松熱鬧的場面。

可當皇帝的三句話不離“皇後”,這就讓人感到很煩了。

“皇後說她很喜歡這副金寶金冊,說打得好,那打制金寶的工匠是誰?惜之你回頭幫著去將作監問問,朕要賞他。還要讓他另打幾副頭面給皇後。”

淩淵漠然應道:“知道了。”

楊肅又跟徐瀾道:“徐姑娘沒什麽事做,讓她多進宮陪皇後說說話吧。”

徐瀾也笑著道:“遵旨。”

膩歪。

受不了。

簡直都沒眼看。

但沒辦法,人家皇帝啊,而且看在長纓大喜的份上,怎麽也得忍了不是?

這一坐便坐到坤寧宮那邊散場了楊肅才放人。

宮外等著覲見的幾個臣子早就耐不住而出宮了。

楊肅瞅著日光西斜,四舍五入,天黑了,可回宮。

長纓正吃點心,見他進來,便讓人上茶。

楊肅春風得意地坐下,拿了塊松花卷說:“你知道我今日做了什麽麽?”

“不知道。”長纓搖頭。

“禮部幾個老頭打算讓我納妃,我不想給他們臉面,又不願在這大喜日子罵人,便拖著惜之他們嘮了一下晌。嘿,你是沒看到惜之和若嶷他們那臉色!”

想起來就高興。

長纓重點落在納妃兩個字上。

按慣例,皇帝大婚之後,須得同時擇幾個妃子。

這裏頭固然有些懷著小九九的不必理會,但偏生也有些人是沒什麽別的企圖,真的純粹就是想讓皇帝開枝散葉多生皇子,以防江山後繼無人而未雨綢繆的。

長纓早就知道了這點,因此不算意外。她知道楊肅不會對她食言,這種事也不可避免。

處在臣子立場,他們替江山國祚著想,是他們份內事,不聞不問也是失職,因此你還不能正兒八經拿他們問罪,只能跟他講道理。

可你講道理吧,人家也有道理可講,還有前例可遁,總而言之,只要處在這個位置上,這件事就繞不過去的。

由於不意外,長纓便問他:“那如今要怎麽辦?”

眼下新婚,要駁回去也不難,因為都知道這個時候提納妃的事是觸楊肅黴頭,估摸著這回不過是例行公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