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不期而遇

原主身邊當時只有裴姨娘與珍珠元貝,其余的逃的逃了,走的走了,看得出來,這幾個人是一直跟隨著她的。

既然是沒曾離開過,原主必然也對其十分信任,那麽,會不會是她們做了手腳,將錢卷走了?

沈羲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是或不是。

但她會思考。

如果是裴姨娘,那麽當所有家產會被她坑走了的話,而且面對的又是那麽個毫無心計城府的嫡女,她為什麽還帶著沈梁留在她身邊?

有了那麽一大筆家當,她變賣成現錢,隨便跑去哪裏過活不好嗎?還不必在她面前拘著身份。

所以裴姨娘是不可能的,她相信她也沒有這個能力。

珍珠元貝就更不可能了,既然裴姨娘沒嫌疑,且她又不比她們笨,知道她們有異心,要壓住她們還是不難的。

而且這些雖是二房私產,短短幾年便沒了,沈若浦也不可能不過問。若是捉到,還能有她們的活路?

如此一來,家產的下落就成了不解之謎,那麽多些東西,總不成憑空被風吹走了吧?

當然,不排除還有些物件是還留在抿香院的。

那畢竟是二房的地盤,當年她去杏兒溝守孝,也不見得把所有家當全帶上。

所以她得來一探究竟。

西跨院因為住的人少,本來就冷清,眼下整個院子沐浴在春雨裏,四面顯得越發安靜起來。

她看了看四下,而後冒雨繞到院子西面,湊近墻上的鏤花窗往裏頭張望起來,就算雨粉紛紛撲進脖子裏,她也無暇顧及。

院子內還算看得上眼,想來定期也還是有人收拾的。

只是借著春光,鏤花窗內一株木槿猛長,已經將視線擋去了一半。

她扶窗踮腳,看到通往內院的雕花門卻是敞開著的,門廊下長出幾蓬青翠的蒿草。

而開啟的門內也露出兩尺寬一道縫,使人能見到裏頭的門窗皆打開著,——這樣的季節,為防發黴,各處大多都將門窗敞開透氣。

但是這樣一來,便也說明院子裏還留有值錢物件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至於鎖進大庫——那除非是沈若浦成心占有,否則在二房門面都撐不起來的情況下,並且原主又沒主動提出讓他代管,他不會這麽做。

其實再想想,就算他們還有余錢,後來這一年多的窘迫,也不至於不會回府來取。

到了囊中羞澀的地步,回來拿二房的私產,沈若浦難道能攔著不讓她拿?

就是如今鎖在大庫裏的胡氏嫁妝,她要拿也是能拿的。只不過原主將好好的家當敗落成那樣,要想隨意取回來,沈若浦必然已不會松口就是了。

雨水將她額發打濕,貼在額角癢癢地。

她順手一掠,卻發現手背上已碰不到雨了,再一擡頭,便看到不知幾時擋在她頭頂的一把傘!

她屏息半瞬,倏地轉身。

面前男子安靜沉凝,一身白衣,如同春雨裏一座玉雕。

他的胳膊一半已被打濕,也不知道在這裏站了多久。

“怎麽連傘也不打?”林霈也仿佛才回神,揚唇笑著,擡手去幫她掠發,“回頭可又著涼了。著了涼,可又要嚷嚷著不肯吃藥了。”

他分明也還只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但是眼下這模樣看上去,卻像是極會照顧人的樣子。

沈羲沒有忘記那對小泥人,不願與他有過多牽扯,於是避開他的手,略略垂著首。

上次他們走後,她自然也從丫鬟們嘴裏旁敲側擊出他的來歷。

京師新貴林家的大公子,文武雙全的少年英才。與沈歆青梅竹馬,但因為八字不合,所以並沒有成為一對。

只是不明白身為長房客人的他,為何總與她這不相幹的人不期而遇。

“還是那樣的臭脾氣。”他搖頭,無可奈何的樣子。

這神情瞧著輕佻,但實際又並無輕浮之意,反倒像是含著絲寵溺。

他說完將傘遞過來:“既不肯讓我打,你便自己拿著。只別淋著了就好。”

沈羲望著又伸到頭頂來的傘,眉頭愈發皺得緊了。

前次她尚且還能有心思與他周旋,今日在這地方遇上,她卻是沒有那份心情了。

也不知他是如何到得這裏的,而且憑他與長房的關系,回頭把這事跟他們透露的機率有多高?

雖然嚴格說來這不算什麽大不了的事,可是她獨自冒雨在這裏偷窺舊宅,不是太詭異了嗎?

她下意識透過他肩膀看向後頭。

他竟然發現了,帶著些沒好氣,笑說道:“不用看了,沒有人。”

沈羲瞥了眼他,對著墻角雜草清了下嗓子。

然後垂著頭,從他身邊繞過,直接上了台階。

林霈忽然轉身沖著她背影道:“我給你帶茶葉來了。放在你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