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信得過你

紀氏聽到梨香院三字頓時便如針刺著一般自榻上彈了起來:“你瞧真切了!”

沈嫣愕然,說道:“自然是瞧真切了,難道我還認不出枇杷麽?”

紀氏騰地下了地,咬牙在屋裏連打了幾個回轉,最後才猛地在榻前止步道:“倒讓你說中了!撫碧院那老賤人如今竟拉上了梨香院!這對賤人怕是要合起夥來打我手上的掌事權的主意了!”

沈嫣未免打聽起因由。

等紀氏說畢,她納然半晌,便就說道:“這就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這裏盯著長房,撫碧院卻已在盯著你。做妾的能有什麽好人?

“那老婆子一生在咱們家伏低做小,從前還總讓姑母夾著尾巴做人,如今都攬上管事權了,不當回當家主母,她心裏頭哪能服氣?”

這番話可謂說到了紀氏心坎裏。

她絞著絹子,咬了咬牙,把簾櫳下站著的丫鬟喚過來:“去梨香院打聽看看,她們到底在搞些什麽!”

丫鬟勾首出了去,梨香院這邊沈羲也已經讓穗兒進了內院。

她這會兒正在縫衣裳,看到提著枇杷的穗兒便就說道:“放著吧。有勞你了。”

說著又讓珍珠取了幾個銅板賞了給她。

穗兒道著謝接過,又說道:“太姨娘有吩咐,說日後姑娘若要買什麽,只管著下人去便是。若是下人們沒空,也可以讓婆子們去辦。”

“我知道。”沈羲放下針線,揚唇道,“這不是看到你們正好上街,就托你們辦了。

“再者,別人辦事我可不放心,到底太姨娘的人辦事才讓人信得過——”

說到這裏她又及時打止了,擺手道:“好了,回去替我謝過太姨娘。”

穗兒答應著,出了門去。

沈羲看著她出了院門,這才拎過籃子看起裏頭的枇杷來。

倒是顆顆大而飽滿。

孫姨娘即便有利用她的心思,又哪裏會主動送東西給她?

不過是她故意使的計,好引紀氏上鉤罷了。

“把這個拿去洗了,拿些送去梁哥兒屋裏,小孩子火氣大,易咳嗽,讓他潤潤肺。”

她把籃子交給珍珠,又說道:“倘若發現有人在外走動,不要打草驚蛇,若確定是三房的人,那就照我說的去做。”

珍珠答應著,輕快地出去了。

紀氏上晌沒出去,晌午補了個眠,到下晌還沒見派出去的人回來,正要著人去問,那丫鬟便回了來。

“回太太的話,奴婢與人在梨香院外頭守了大半日,也沒偷聽到半點風聲。

“她們院裏人嘴可嚴了,就是提到撫碧院的時候都是刻意壓低了聲音的。

“奴婢後來假裝去跟劉嬤嬤套近乎,想套出點什麽來,沒想到劉嬤嬤提到這上頭也是閉口不言。”

紀氏聽完,手裏一只福星高照粉彩茶碗立時被她啪地摔碎在地上!

穗兒這裏回到撫碧院,將話回了,孫姨娘也捧著茶琢磨起來。

當日從攬月廳回房,雪梨把珍珠來尋她的事說過之後,她也納了悶,不知沈羲單單尋她說那兩句話做什麽。

最後還是何貴家的提醒了她,頭天夜裏她著她拿著衣料去二房示好,沈羲卻傻到不給臉面,珍珠來尋她,必定是她隔夜起來想通了厲害,又後悔了!

如今沈家權力最大的人誰?是沈若浦!

而她孫氏雖然沒有正室的權力,卻是沈若浦的枕邊人。在吳氏過世之後的如今,誰還能有她在沈若浦面前說的話有用?

沈羲拒絕她,可真叫不識擡舉!

不過到底這丫頭於她來說是有價值的,她既然已經知錯,翌日又著珍珠到了撫碧院沒話找話地見了她,她自然也就順勢下台了。

所以當她的人正好要去京郊的時候,沈羲再次著人來托她帶點枇杷,她也沒有二話地答應了。

但這個時候她也還在觀察,因為這幾次珍珠找上門來,說的事情都無關痛癢。誰知道她是不是沒事找事?

她雖是認定沈羲有投靠之意,卻本著謹慎至上的原則,沒有輕易確定。

到底她若意會錯了,回頭丟臉不說,紀氏若知道了,她也等於露了馬腳。

可是眼下穗兒把沈羲的原話一轉達,她這心裏的題便就活動開了!

別的人信不過,只有她的人辦事才信得過,這話可叫做意味深長。

枇杷是吃的東西,又在京郊才能買到新鮮的,如今二房與紀氏因為小孩子打架的事早就撕破臉,看來這丫頭是擔心紀氏在吃食裏做什麽手腳啊!

就是紀氏沒這個膽子害她的命,至少也絕不會答應給她跑這個腿。

紀氏不給她跑,就只有她孫姨娘能有這個本事幫她跑了!

所以說,她沈羲不投靠又能投靠誰呢?

只要這傻丫頭歸順了,到時候把她推到前方,她要什麽,自然也容易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