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誰的嫌疑

黃家自然是黃氏娘家,吳家則是老太太的娘家,而柳家則是姑太太沈彌音的夫家,馮家鄭家則分別是黃氏與吳氏的姻親。

這些便是與沈府關系最貼近的姻親,此外還有幾戶與沈家是世交,來往也很密切。

那姓魏的如果不是本身就是沈家的親友,那必然也是從沈家親友處得來的消息。

告訴他消息的人若沒有好處可得,人家會幹嗎?自然也會要分贓。

這就是說,幕後黑手必定就處在以沈家為中心的這個圈子。

而這兩年裏,周圍誰家的經濟突然有了變化,都逃不脫嫌疑。

直到午飯後,紀家兄妹走了好一會兒,沈嫣才回到正房裏來。

才剛進門,紀氏便就指著桌上幾大包零嘴兒道:“你表哥特地給你帶的,你倒好,也不出來見見。”

屋裏還飄著股子甜香味,沈嫣並沒有看向那堆紙包,只走到窗邊先把窗門全開了,才笑著回頭:“近來不冷不熱,正好睡,方才回房吹了會兒南風,竟趴在榻上睡著了。”

說完又挪到她身邊坐下,望著她臉上道:“母親臉上怎樣了?我再給您上點藥。”

時間過了三四日了,黃氏雖然下手不輕,但也沒落下什麽明傷。

經過這幾日的藥敷,實際上淤腫早已散去,除去還有幾處隱隱泛疼之外,也已經不打緊。

只不過消腫的地方仍有些黯淡臘黃,平白地使人看起來老了幾歲。

紀氏正對著鏡子塗粉,擺擺手避開她道:“你去吧,我這裏也正犯困,我歇會兒。”

鏡子裏的她不斷地著著眼圈周圍的細紋,但是再壓,那紋路也還是有些顯眼。

沈嫣盯著她看了片刻,口裏稱著是,退身往外走。

“把東西帶回去。”紀氏又喚住她,指著桌上那堆紙包。

她回轉身笑道:“我近來腸胃不好,還是母親留著給懋哥兒吃吧。”

“留著做什麽?懋哥兒也有的!”

紀氏從鏡前轉過身來,精心描過的蛾眉擰成了一個結。

她扯扯嘴角,便就拎起了那摞紙包來。

出了房門,廊下花木隨風搖曳,墻頭的藤蘿像不安的靈魂。

她迎風站了站,回頭看了眼身後,忽然又擡步從西廊拐去了後花園。

一路走到當日沈梁看魚的引流池邊,她毫不猶豫,竟擡手將手裏幾個紙包全投了進去!

池水很快浸濕了紙包,食物的香味引來了所有池魚。紙包被魚嘴戳碎,包著的各種零嘴也泄散出來,有的浮在面上,有的直接進了魚腹,有的沉入水底。

斑斕的魚在水裏搶食打架,濺起的水花綻上了裙擺。

沈嫣凝望著水面,目光隨著粼粼的波光變得陰沉狠戾起來。

沈羲預了旺兒半個月時間,既然交了給他,自然也就安心等他回來。

這日下晌正在院裏教沈梁作詩,沈若浦那邊便來人傳她去寶墨齋。

她便就順手帶著手裏詩冊,前往萬榮堂來。

沈若浦還未曾除官服,正立在窗戶下凝想什麽。聽到她進來,便掃了她一眼,然後目光在她手裏的詩冊上,說道:“那是什麽?”

“幾首小詩。”沈羲道。

接而將詩冊遞了給他。

“梁哥兒悟性不錯,不但學過的東西記得住,也開始懂得舉一反三。我便嘗試著讓他作些短句。”

沈若浦接過來打開,只見詩冊裏寫的都是些瑯瑯上口的五言小詩,不算深奧,但卻適合沈梁那麽大的初學者。

又見這些詩雖不錯,但都未曾見過,且看著還是自行寫上去的,心下微動,不由就道:“這都是你作的?”

沈羲頜首:“拙作難登大雅之堂,還請老太爺不吝賜教。”

沈若浦眼裏就透出幾分驚異,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半晌,才又緩緩轉到詩冊上。

總共約摸二十來首小詩,首首用辭活潑,比喻靈動,清靈童真得來,又不見女兒家嬌憨之態!

他擅八股文,卻不擅長詩辭曲賦,但作為大周同級別的官戶小姐,能有這樣的才情與功底,他也知已算十分了不得了。

再細看這些字跡,雖是女兒家常用的楷書,但又並不刻板,筆觸裏鋒芒隱顯,卻又並不張揚。

“我記得你從前學業般般。”他凝眉望著她,“去杏兒溝三年,就精進如斯?”

沈羲料到他遲早會問起,便就頜了首,說道:“不敢瞞老太爺,自打雙親過世,孫女也被逼得通曉了世事。不止是腦子開了竅,也明白往後的路就靠孫女自己了。

“雖然女子不圖功名,但昔年雙親教過我的,我卻萬不敢忘。在莊子裏日日勤加練習,便如同雙親仍然在側勉勵,不知不覺,也就有了這點成績。”

就算再勤練,那可也只有三年!

沈若浦雙目似粘在她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