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本事通天

這一夜自然是沒怎麽睡。

天明前略闔眼,再起來後眼圈下便就落下淡淡烏青,轉頭就見戚九抱胸立在窗外不停地覷她。

她微赧,但也順其自然。

反正臉皮已經夠厚了。

早飯後,戚九還在偷覷她,被她叫進來,為自己辯護:“你就是把我臉看破,我也不會覺得不好意思的。

“而且,就算他是燕王的兒子,是大秦的敵人,我也不會生出負罪感。”

十二年前他還不知道有沒有十歲,他又沒有參與這場戰爭。

而且大秦亡國也有它自己本身的問題,就是沒有拓跋人篡朝,也會有別的人奪下這皇位。

她只是個想要太太平平舒舒服服過一輩子,順便把私仇給報了的弱女子,江山的事她扛不起。

如果硬說赫連人是亡在拓跋人手上,可是沈崇信夫婦也是拓跋人,他們不但沒有沾上赫連人的血腥,更甚至為赫連人送了命。

再者沈若浦本性也善,大多數人也沒有什麽大惡。

所以人性的罪惡,又豈與種族有著什麽必然關系?

當然,鄭太後與李錠屠殺赫連人這件事得另說。

戚九清嗓子坐下,說道:“屬下又沒有說什麽。只是好奇蕭——世子是什麽時候發現姑娘血統的?你們該不會——”

她比了個曖昧的手勢。

大秦都已經亡了,反周復秦這種事不是喝雞蛋湯,沒那麽容易的事情,更與她一個侍衛不相幹。

她的立場就是服從身為余數不多的赫連貴族的她,就是忠於她。

既然擇了主,那主子就是要進山當土匪,她也會二話不說跟著去招兵的。

沈羲臉上通紅,繃著臉走開去:“你好奇的太多了!”

走到簾櫳下她又停住腳步,手搭著珠簾道:“既然這麽閑,不如去查查溫嬋?”

當年的謀殺案殘留疑問太多。她決定先以韓若矩這邊做為突破口,再次撬開溫嬋的壁壘。

韓若矩身上定然也有貓膩,於是眼下拿回溫嬋霸占的張家財物倒是其次,先還是要順著這條線先把溫嬋和韓家的底給摸清楚。

戚九去了。

沈羲略想,這裏又把裴姨娘請來。

“姨娘可記得祖母和母親說過盈姑祖母過世之後,是怎麽定的案沒有?”

裴姨娘沉吟道:“我進張家的時候事情已經過去近二十年了,府裏提及這件事的人很少。

“只記得奶奶說過那麽兩三回,說是姑小姐早起出外進香,在相國寺外後巷裏遇上了行刺大臣的刺客。”

沈羲微愣:“張家直接對外說是行刺?”

大秦重禮教,一般姑娘家被劫被行刺這種事都不會直言公布的。

“是的。”裴姨娘點頭,“到底是老太爺和老太太跟前的寶貝嬌嬌女,老爺太太也愛護這個妹妹。

“據說他們那會兒傷心欲絕,直恨不得掘地三尺找出兇手,哪裏還顧得上什麽名聲不名聲?

“當時宮裏也下了旨,先帝與肖太後那會兒同時下旨捉拿。

“與姑小姐有婚約的安國公世子即日便領著人滿城內外地搜索,這件事情,當時還是鬧得挺大的。

“直到大半年後與張家相鄰的成親王幼子也被刺殺,兇手當場捉到,這案子才算是水落石出。

“原來刺客是因為成親王害死了其手足兄弟,才集結了一批殺手行刺。

“而他們當日誤以為姑小姐是親王府的人,所以殺錯了人!”

沈羲目瞪口呆!

成親王府便是與張家並立於玉璣坊的三戶高宅之一。

張家居其中,成親王府居其東。

在那樣天色未明的夜裏稍有疏忽的話,的確是有可能會被人認錯!

若不是她就是被害死的張盈,不是因為她確實是活生生被溫嬋拔下發簪給刺死的,她還真就信了……

可是分明她有著最清晰不過的記憶,她分明就是溫嬋給殺死的,怎麽會變成刺客是沖著成親王府而來?

“難道他們一點都沒有懷疑過溫嬋?”她驚問。

裴姨娘深凝地望著她:“怎麽會無故懷疑到溫嬋?

“當初姑小姐的確是和溫嬋同去上的香,但是所有同去的二十來個人裏無一不受傷。

“盈小姐與溫嬋同坐的馬車最為顯目,刺客會沖她們的馬車下手十分正常。

“而且重要的是,除死去的姑小姐與護衛下人之外,溫嬋是受傷最重的一個!”

沈羲腦袋裏嗡地響起來:“溫嬋受傷最重?她怎麽會受傷?!”

她分明記得塵埃落定的時候她披著狐皮裘子,頭上插的步搖都未曾亂上半分!

她怎麽會受傷?!

“這卻是肯定的。”裴姨娘道,“溫嬋後來一些年,到了天寒地凍的時候據說傷口還會作疼。

“那時候張家總有宮裏賜的禦藥,韓頓還常來替溫嬋討藥。老爺和太太也證實,都說是那個時候落下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