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年輕太後

對沈嫣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指摘不出什麽錯處,對庶出的女兒確是親厚和藹了幾分。

但冷靜想想,這四姑娘沈蘅自小跟在他身邊長大,情分不同些卻也正常。

說完話他便著人搬出一堆的手信來,讓沈蘅的生母喬氏發給眾人。

喬氏先發給沈羲,堆著笑想要來拉她的手,被沈羲不動聲色地避開了。

發到沈嫣這裏,喬氏本來笑微微的臉上忽然就多了些局促。

沈嫣斜眼冷笑了聲,她就更加無措起來,二十幾歲的婦人,頭低著,生生拗出了幾分楚楚可憐。

沈羲推了沈嫣一把,沈嫣這才接下。

這邊廂沈崇義臉色已經不那麽好看。

沈羲笑著道:“多謝三叔還惦記著咱們,舟車勞頓,您也累了,我們就先告退。”

出來後她直接拉著沈嫣到了抿香院,沈嫣眼圈已經紅了起來,手裏的東西也咚地砸在地上。

“我雖然沒有個好娘,卻也不吝要這麽個不要臉的狐狸精來當的‘後娘’!如果不是她,我也不見得落到今日這步田地!”

說完她遂伏在案上哭起來。

沈羲知道她是氣話,等她發泄了會兒才說道:“出了這個門,可就再不能這樣了。

“你當著他的面跟她擺臉色有什麽好處呢?回頭吃虧的還不是你?你好歹也是活過一遭的人,怎麽還看不透?”

沈嫣聽到這裏哭聲靜下,半刻後擡起頭來:“道理我都懂。但是我母親畢竟是敗在我手裏的。

“眼下看到她這麽風光,日後這三房便是她的天下,我心裏又如何平靜得起來?

“我不會了,我知道他們同聲同氣,我也改變不了什麽的。”

說完她把眼淚擦了,就著她的妝台整起妝來。

沈羲其實還想說兩句什麽,想想又還是咽下去了。

這喬姨娘一看就不是個省心的,如今正室沒了,這一回來又哪裏可能消停得起來?

憑她也是插不得手的。

韓家這裏,韓頓已被下旨奪情,出了溫嬋七七之後便將回朝理政。

因這回還是畢太傅也出面請旨,因此士子們倒沒有什麽太多反響。

一則溫氏畢竟還有被褫奪誥命的事情在前,百姓議論並沒有並壓下,對溫氏的死未免懈怠。

另則韓頓貴為首輔,又且年輕有為,如今大周正百廢待興,真讓他突然辭官丁憂顯然也於朝堂不利。

於是這些日子他便一門心思料理起喪事來。

作為承重孫,他自然擔起了所有職責。韓建彰反倒只能打打副手。而女眷這方面則以穆氏為主。

穆氏原本就已經掌上了中饋,如今溫嬋已死,唐氏又早已退居後院吃齋禮佛,她這位首輔夫人便當仁不讓成為了韓府新的當家主母。

“太太,宮裏太後著人送來了一桌齋席。”

穆氏正在廡廊下吩咐婆子下去辦差的時候,丫鬟明珠便就匆匆過來稟道。

如今溫氏歿了,韓頓的父親也早就過世,府裏如今便尊唐氏為太夫人,尊了她穆氏為太太。

她轉身在廊下定了定,半刻才道了聲“好”,迎向前院。

到了垂花門下秋氏已經在與慈寧宮太監周福安說話。看到她來了,忙迎上道:“周公公還有話傳達。”

周福安臉上堆滿笑走過來,掏了封封好的信箋給她:“齋席已經送去靈堂了,太後這裏有旨傳給閣老,閣老忙著,小的便就只好請夫人轉交。有勞了。”

穆氏看了他一會兒,揚唇接過來:“好。”

夜裏韓頓回房,看到小圓桌上擺著封封好口子的信箋,拿起來看到那字跡,便就立時擡頭看向正替他鋪床的穆氏:“這誰放的?”

“我放的。”穆氏走過來,溫聲道:“周公公說是尋不到你,就托我轉交了。你快看看吧,說不定有什麽要緊的事。”

說完她頜了頜首,便就退出去了。

韓頓直到她消失在房門外,這才收回目光,對著燭光靜默起來。

冬月裏夜色如水。

一騎馬兒趁夜到了宮門下。

韓頓入了午門,將馬遞了給侍衛,直接奔往了乾清宮。

鄭太後正帶著小皇帝在薰籠旁翻史書,小皇帝悶不吭聲,殿裏只有鄭太後不緊不慢的聲音。

韓頓隨著周福安進了簾櫳,跟眾人擺了擺手,然後便就輕輕咳嗽了兩聲。

母子倆皆擡起頭,鄭太後抱怨道:“紹逸你快來,還是你有辦法,來教教慎兒。”

小皇帝將嘴唇抿成一條線,垂了頭下去。

韓頓走過來,半蹲著看了看書的內容,然後似笑非笑望著她:“真是讓我來授課的?”

鄭太後頰上微紅,拉起小皇帝道:“福安,帶皇上去就寢。”

周福安走進來,躬著身來扶小皇帝。

小皇帝將手一甩,默不作聲自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