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那道疤痕

到了別院,蕭淮剛下完早朝回來,就見她坐在他書案後看著京師輿圖。

“皇上今兒駁了韓頓關於今年燕京鄉試考官的折子。”

蕭淮一面除著官服,一面說道:“這可少見,這麽些年裏,他就算對韓頓不滿,也從來沒有當面駁他臉面的,所以今兒早上,文官的口水差點沒把乾清宮給淹了。”

沈羲對著地板凝了凝神,說道:“科舉主人才,韓頓管著禮部,按理說他有任免考官的權力。

“可是他已經野心昭昭,如果再控制住科舉,來日選出的人才便全是他韓閣老的人。

“皇上要穩固皇權,自然就得有自己的人,以往還能睜只眼閉只眼,往後又怎麽成?”

說到這裏她停下,轉而道:“畢府那邊有沒有什麽動靜傳來?”

“正要跟你說的就是這件事。”蕭淮換好衣裳走回來,說道:“太傅今早上朝了。”

沈羲眉頭倏地抖了一下。“他說什麽了?”

“沒說什麽,只是臨朝旁聽政務。”

“因為昨晚上的事?”她皺了眉頭。

臨朝旁聽政務,這是表示未對朝政撒手?韓頓豈不尷尬?

他既然已經撂了挑子,便不可能因為府裏來人刺死了一個丫鬟而突然之間改變主意。

她下意識覺得他不會是出於這個原因。

“還記得昨夜我們回撤的時候李秋正好到訪嗎?”果然思索了片刻之後,蕭淮說道,“我猜李秋的到訪是原因之一。”

沈羲想了會兒,說道:“小皇帝最近有什麽動作?”

“近來反倒沒有在親軍衛的事上較勁,”他食指在輿圖上輕劃著,“不過我想也快了。再拖下去,只會便宜了韓頓。”

說到韓頓,除去他疑似在雲南設計給沈羲下套之外,倒沒有更多的消息傳來。

她到底也不知道他究竟打算怎樣,近來也沒有收到李琛傳來的更多消息。

“對了,那少爺”蕭淮忽然又提起來,“王府沒有一個人聽說太傅府裏有什麽少爺。你確定沒有意會錯?”

沈羲經他這一說,也有些吃不準了。

按說如果畢尚雲身邊真有這麽個人在,那麽燕王府怎麽著都應該察覺出一星半點,連他們都沒有聽說過,她還怎麽一口咬定就有這麽一回事?

可是她又的確記得,畢尚雲在提到“少爺”的時候十分鄭重,以及在發覺有異常的時候也警惕地住了口。

而且他後來逼問那丫鬟的時候,她總覺那丫鬟分明是知道一些的,她頭上還插著金釵,怎可能只是普通二等丫鬟?

分明只是她寧死不肯說而已。

那麽,這是不是更能說明這少爺身份要緊?

“不可能聽錯。”她緩緩道,“我全程注意力都在他身上,連他呼吸都不曾錯,怎麽會聽錯他近在咫尺說的話?

“只不過我不能確定,這個‘少爺’是不是跟我想要查的事情有關罷了。”

如果畢尚雲不是那個人,那麽他就是有再大再多的秘密也不關她的事。

所以,她不應該本末倒置。

蕭淮臉色也凝重了,問她道:“那你可對他有印象?”

她搖搖頭:“面目沒有印象。不過,”說完頓了頓,她又擡眼看過來:“他左手腕上有道六角形的疤痕,我似乎在哪裏見過似的。”

“六角形狀的疤痕?”蕭淮凝眉,“可是他左前臂上那道?那道疤很多人都見過。我記得有一次聽他說,是他兒時不小心沾了火鉗被燙的。”

沈羲雙眼微眯。

他道:“我記得許多火鉗也確是這個形狀。如果是平民家裏,燒火的時候偶爾被燙到也是常事。”

沈羲卻又搖了搖頭。

“可我並沒有接近過很多平民,就算那道疤於旁人來說尋常,為什麽對我來說,我會有印象呢?”

她前世裏怎麽可能會接近火鉗這樣的東西?

就算是身邊服侍的人,倘若身上留有這樣的疤,也會被算作五官不整調開的,畢竟張家又不缺容貌端正的下人不是嗎?

而如果是在外遇見的不經意的人和事,她又怎麽會有印象?

然而她仔細地想,卻還是捕捉不到那一線痕跡。

“我只是覺得應該是在哪個場合見到過,而且這六角的形狀,似乎還伴隨著某些不太愉快的記憶。

“然而我卻想不起來了,我只能確定是在前世裏見過,因為這一年裏我根本沒有接觸過這個東西,而且他手上的疤也不是新疤。”

“這個倒不難。”蕭淮摸摸她的頭道,“我先讓蘇言打聽這個疤是什麽時候落下的。”

沈羲點點頭。“記得順便也查查‘少爺’。”

蕭淮叫來蘇言吩咐了下去,轉頭又問沈羲:“你昨夜裏為什麽要讓珍珠代替你去徐家墳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