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嫂嫂聽話
四月底, 五月初的晚上,夜風徐涼, 已經開始有了初夏的熱氣。
秦家四少爺秦樞蹲在後門邊, 他將手揣進袖子裏,腿止不住地哆嗦起來。
一刻鐘, 他就往門板俯耳聽了十來次, 表情驚慌不安, 時不時還往府裏二房的方面眺望一眼。
又是半刻鐘,他約莫等的不耐煩了, 搓了搓雙手,又接連跺腳。
“怎麽還不來?”他皺著眉頭,挨著門板,心裏打起了退堂鼓。
目下已是亥時分,夜色沉沉,唯有偶爾幾聲蟲鳴打破黑暗。
又是片刻——
“篤篤篤”三聲有節奏的敲門聲響起。
秦樞一個激靈,猛地站起來,耳朵靠著門板, 低聲問:“誰?”
門的另一邊, 立時響起另一道聲音:“找小美人的。”
這回答像是一道電流, 從秦樞耳膜入,躥入腦海,直通四肢百骸,讓他過電一樣渾身激靈。
過度的緊張使他手心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濕津津的很不舒服。
秦樞從袖子裏掏出鎖, 抖著手往鎖孔裏插,插了半天都沒插進去,反倒一不注意,鑰匙啪嗒一聲掉到了地上。
門外的人催了兩聲:“怎麽還打不開?”
秦樞抽了抽冰涼的鼻尖:“馬上,馬上。”
“哢”鎖片彈開,銅鎖落了。
“吱嘎”門被推開,就著夜色,一行四名著深色衣裳的男人陸續鬼祟進來。
其中一人嘿嘿笑兩聲,左右張望:“在哪個方面?”
秦樞吞了吞唾沫,畏畏縮縮的問:“你們,你們當真只是嚇嚇她?不會做別的?”
那人轉頭,拍了拍秦樞肩膀:“放心,怎麽說的就怎麽做,我們不會幹別的。”
秦樞放心了,他重新鎖上後門,指了個方向:“那邊那個紅頂的小院就是,護院要下個時辰才會巡到那邊,二房沒有惡犬,你們避著點仆從,別讓人發現了。”
這話一落,四人點了個頭,竟是匆匆往二房素銀院的方向去。
“誒?”秦樞喊了聲,想在叮囑點什麽,四人已經跑的來沒影。
他悶悶掛上鎖,心頭一時忐忑不安起來。
猶豫了好一會,秦樞還是轉身回了自個院子。
他娘說的,只是給姜媃和秦五一個小小的教訓,不會出旁的事,要他開了後門就別管!
思來想去,秦樞還是選擇相信羅氏。
與此同時,二房書房裏頭,姜媃穿著雪白的短打衣襟,手持尖銳的峨眉刺,正揮舞著不斷轉圈。
“一,二,三……”她自己喊著節拍,擡頭挺胸,收腹提臀,峨眉刺中間的圓環套在中指上,那圓環上還系著粉色的飄帶。
隨著姜媃的不斷動作,尖刺的冷硬和飄帶的柔軟相結合,自成舞步。
當初,教導舞技的名伶先生問姜媃:“舞技雖是殊途同歸,但種類頗多,你想學哪種?”
姜媃在細細問過之後,毫不猶豫選擇了峨眉刺。
峨眉刺本是作為武器存在的,相比刀劍,短小尖銳的峨眉刺更適合女子使用,不僅靈活,還輕巧。
但後來,此種兵器不如刀劍好練,便成為伶妓劍舞之外的另一種舞技。
有傳聞,前朝第一寵妃洛妃便使的一手絕妙峨眉刺,能在帝王掌中舞,既而憑此入了青眼,一躍成為王朝寵妃,並長達二十年聖寵不衰。
姜媃倒不是因此才選的峨眉刺,她純粹是覺得峨眉刺這玩意兒練著有安全感,比軟綿綿的飄帶有意思。
流火端了紅棗花果茶進來,在姜媃練完整一套舞步後,奉上細棉布。
“姑娘,已經亥時中了,您還要練麽?”她有些心疼。
自打開始跟樓裏六位先生作學問以來,自家夫人就沒再睡過一個早覺了,甚至於每晚都要熬到子時才作罷。
姜媃喘了口氣,她喝了一大口茶水,擦了擦汗說:“我再半個時辰,這套舞步明個先生要抽考,我再熟一些。”
琴棋書畫,詩詞歌舞。
共計八門,姜媃在手談和書畫上頗有天份,學著較輕松,詩詞方面則顯稍遜,能讀能背,但要作詩詞,目前暫且憋不出來。
而學著最艱難的,則是在音律絲竹方面,特別是琴和歌這兩門,姜媃幾乎是費勁心思,才隱隱摸到門道。
連先生都說,不是姜媃不夠勤奮努力,而是她似乎天生在音律方面就少了一根弦,故而很難有所建樹,只能學個皮毛,僅限是會而已。
自家人知自家事,姜媃心知肚明,說個好聽的,她就是個沒有藝術細胞的,邏輯思維能力還算可以,但只要是涉及藝術感性方面的,她都不擅長。
由此,她在音律一途學不出什麽名堂,就是繪畫方面,也成不大家。
但在舞技上,她下了很深的功夫,畢竟舞蹈這玩意兒,一來練著可以鍛煉身體,二來塑形,最後才能增幅整個人的氣質。
所以,姜媃練的格外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