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他信嫂嫂

秦昊在醫館住了一晚上, 經過大夫診治,好歹是將他右手背上的瓷片悉數剝了出來。

然那手背血肉模糊的,大夫只說興許最嚴重就是手筋斷了,往後幹不得細致的活兒。

至於,還能否再提筆作畫,這等事卻是要看手後期恢復情況如何, 目下,大夫卻是無法下定論的。

狹路相逢,仇人相見,份外眼紅。

姜媃卻像個沒事的人一樣,拍拍手,率先雲淡風輕的道:“別以為這事過了就完了, 我告訴你爺倆,我特麽和你們沒完!一個時辰鶴壽苑, 咱們當著老夫人的面掰扯清楚!”

姜媃冷笑著,將秦昊的怨毒和憤慨看在眼裏, 又丟下一句:“要不想來也可以, 往後你們三房就給我搬出秦家, 這整座府邸沒你們庶出的份!”

本身, 按著大夏規矩,庶出的子嗣本就不具備繼承的權利, 早年秦勉玦及冠成家後,就該搬出秦家,但秦崢這人看中手足情誼, 秦家買賣裏外也要人幫忙,是以就不曾將三房分出去,更甚者半點都不計較秦勉玦庶出的身份。

可秦崢卻沒想到,自己的好心養成了一匹喂不飽的惡狼!

一個時辰後,姜媃端著茶盞,整遐以待呷一口,鶴壽苑花廳裏頭,上首位置坐著精神不濟的老夫人顧氏,左手邊是秦野和姜媃。

右手邊才是秦勉玦和焦氏,並秦昊及秦沁。

如今偌大的秦家,也就只有這麽一些人了。

今個沒有亞伯祖翁那一房的外人在,顧氏也不用裝著,她從頭至尾都冷著臉,雖是看姜媃不太順眼,可跟不順眼的卻是三房的人。

秦勉玦硬著頭皮跟顧氏回稟說:“母親,我後來又驗過了,昊兒他是我親生的,祖翁在那會的驗查,約莫是哪裏有問題。”

焦氏這一晚上眼睛都哭腫了,一邊是好端端的兒子忽然就被懷疑是孽種,這豈不是在往她身上潑臟水,說她不守婦道麽?

一邊又是兒子手傷了,往後興許就當不成畫師了。

她只覺得仿佛一夜之間,天都塌了。

她哭哭啼啼地望著顧氏:“阿家,這麽多年,您還不了解我麽?我哪裏是那等不要臉的婦人?昊兒是老爺的親生骨肉,您也是親眼瞧著我生下昊兒的。”

顧氏沒什麽反應,半闔著眼,竟像是沒聽到這話一樣。

姜媃冷笑一聲,啪地擱了茶盞:“欺負我婆婆孫氏是個死人不會辯解麽?所以就一個勁得往她身上潑臟水?”

焦氏一愣,顯然沒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

可秦勉玦和秦昊心裏門清,這兩父子一個一直半垂著頭,看著自己包紗布的右手,仿佛至此就一蹶不振了,一個緊繃著下頜,一言不發。

姜媃根本就不需要確切的證據,這些彎彎道道,來來回回的就那麽點破事,根本就不用多想。

她看向顧氏,冷淡的說:“今個齊聚一堂,我是想問問祖母,若是往後再有類似的荒唐事,企圖斷絕我秦家嫡出血脈的小人,再作妖該如何論處?”

這話裏頭,那句“嫡出血脈”戳中顧氏的軟肋。

老夫人悲從中來,只要一想到自己白發人送黑發人,接連失去了兩個親生兒子,又還去了個親孫子,那是說不出的剜心之痛。

她猛地睜開眼睛,深刻的法令紋揚起:“誰敢?”

姜媃翹起嘴角,敞開天窗說亮話:“不瞞祖母,大伯去之前,我是見過他的,他綁我去了蘆葦蕩,想要奪了小叔手裏的疊色畫技,當時大伯可是跟我說了幾句話的……”

未盡之意沒有說完,她直勾勾地看著秦勉玦。

秦勉玦眼皮一笑,皮笑肉不笑的道:“小三媳婦兒原來曉得大哥是怎麽死的呀?”

都到這地步了,他竟然還在狡辯。

姜媃惡心,直接撕破臉皮:“哼,大伯跟我說,他其實半點都不嫉妒我公公秦崢的才華,他只是恨,當年一同認識的我婆婆,最後我婆婆卻選擇了公公,而沒有選擇他,所以這麽多年來,他除了心裏有一些肖想,再無其他!”

這話一落,本以為還瞞的嚴實的顧氏驚訝了。

秦野半垂著眼,就那麽坐在那,薄唇抿成了直線。

姜媃道:“但是,這個家裏,卻是有人比不上我公公天賦,結果不找自己原因,卻滿肚子壞水,嫉恨乃至於恨不得弄死我公公。”

“當然,最後我公公還是死了,”姜媃目光銳利地盯著秦勉玦,“三叔,你知道大伯還說什麽嗎?”

秦勉玦坐立不安,背心冷汗涔涔,泛起股股涼意:“說什麽?”

姜媃眯起杏眼,小姑娘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少了幾分軟糯,多了些許稅利。

“大伯說,”姜媃一字一句,字正腔圓,“三叔你因著嫉恨我公公,給他出謀劃策,讓大伯趁我公公在外行商之時,找了幾個賊子殺了他!”

“噗通”秦勉玦整個人一軟,竟是隨姜媃話音從椅子上跌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