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摘花的事,太皇太後沒有罰阿月,還擔心阿月今日受了驚嚇,便派遣了鐘嬤嬤過來安撫她。

鐘嬤嬤比太皇太後慈和得多,目光中沒有一絲兇意,溫柔的說道:“這件事就是誤會,太皇太後和長公主也是不知實情冤枉了縣主,既然花是陛下摘的,縣主早些說出來什麽事也沒有了。”

阿月癟嘴,“我怕太皇太後會責怪陛下。”

畢竟昨晚上,太皇太後才怪皇帝沒有陪她用晚膳。

鐘嬤嬤輕笑,“陛下可是當今天子,至高無上,誰敢責怪他?”

鐘嬤嬤長嘆一聲,若有所思的,又柔聲對阿月道:“縣主可知道,為何太皇太後在宮裏到處種著垂絲海棠,定下誰也不許碰的規矩麽?”

阿月猜測,“是太皇太後很喜歡海棠花吧?”

鐘嬤嬤抿唇含笑,搖搖頭,意味深長道:“太皇太後並不喜歡海棠花,她只是想讓那些人看見海棠就想起對她的恐懼,從而她的威信無處不在,融進所有人的骨子裏……這天底下所有人都怕太皇太後,只有他們怕,太皇太後的位置才無可撼動。

“唉,縣主年紀小恐怕不懂,今後長大便明白了……別看太皇太後不說,其實她是很喜歡縣主的。

“縣主好生歇息吧,奴婢先行告退。”

隨後鐘嬤嬤就走了,阿月半晌還在想她說的話……

所以太皇太後種那些海棠花,只是想讓所有人都怕她?

*

阿月吃了教訓,當天就主動前去給公主院裏住著的幾位鄰居都挨個打了照面。

這宮裏,在太皇太後身邊活躍的,有三個年紀相仿的小姑娘。

一個是剛剛被罰去守皇陵的昭華長公主,是皇帝的姐姐。

第二個是丹陽郡主蘇泠,是皇帝的表妹。

第三個是孟四姑娘孟菀青,太皇太後娘家孟家的侄孫女。

阿月都一一認識過了。

從外頭回來,杜若就在旁邊解釋說,“最近昭華長公主也只是脾氣古怪了一些,或許是先帝駕崩,傷心過度所致……”

他們都私下猜測,昭華長公主最近古怪易怒,很可能是因為本來快要成親了,嫁衣都備好了,先帝駕崩,她要守孝三年,婚期推遲……不過沒人敢說,只能說她是因為先帝駕崩傷心的。

阿月覺得昭華長公主確實太友善,不過又不舍得剁她的手指,所以應該不是壞人吧。

昭華長公主已經去守墓了,等她回來,阿月都已經回隴西去了,估計這輩子也不用再見她。

爹爹說了,他們只留一個月就回去,家裏還有叔叔和兄弟在等她呢。

傍晚時候,阿月按照約定跟爹爹見了個面,倒是沒什麽要緊事。

*

一天時間恍然而過,阿月終於熬到了夜深人靜時候,她和杜若交換了衣裳,準備獨自前去太液池邊跟皇帝赴約。

杜若頭疼,“縣主真要去?”

阿月點點頭,“陛下的口諭怎敢違抗?你千萬別讓太皇太後知道,陛下說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杜若緊皺眉頭,既然是陛下的旨意,她還敢說什麽?也只能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幫著隱瞞了……

夜裏,阿月穿著杜若宮女還有點寬大的衣裳,拿著她的身份憑證,提著個宮燈,偷偷摸摸出了錦華居。

阿月還特意讓杜若把去太液池的路線畫在紙上,就怕找不到路,要是迷路可就麻煩了,宮裏這麽大,她實在不熟悉。

照著杜若畫的路線,阿月成功來到了太液池,就是她第一天摘了海棠花的地方。

太液池邊的花園裏種著兩棵垂絲海棠,剛剛開花,花色又濃又艷麗,芳香隨風飄溢。

只是深更半夜的,周圍黑漆漆的一片,陰森恐怖。

春夜寒氣未卻,涼風颼颼吹在人身上還有些冷。

四下死一般的寂靜,只能聽見“嗚嗚”的風聲,好似鬼哭狼嚎一般。

阿月提著燈籠,站在太液池邊,若是碰上巡邏的禁衛軍就趕緊躲起來。

直到不知等了多久,背後突然一只手拍在她肩膀,嚇得她渾身一抖。

一個高挑的身影抵在了她眼前,壓低聲音道:“是朕,別出聲。”

聽見是皇帝的聲音,阿月才松了一口氣。

仔細一看,就見趙玹也喬裝打扮了,穿著一身侍衛的衣裳……

怎麽感覺他們倆在做賊似的?她做賊也就算了,皇帝天下之主也做賊?

阿月偷瞄了他一眼,又慌忙垂下眼,行了個禮,道:“見過陛下……”

趙玹把她手中的宮燈奪了過去,將火給熄滅了,一切陷入黑暗混沌。

他低聲道:“幹壞事怎能點著燈!”

阿月心下怦然一跳,手握成了拳頭,手心裏已經全是冷汗。

不能點著燈,孤男寡女,四下無人,幹壞事……

爹爹說過,外頭那些男人都是心思不純的,一根手指頭都不能讓他們碰,不能叫他們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