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幾天之後的傍晚,汪郁回家後, 忽然想到了洗手間的事情。

張姨有事走了, 家裏只剩下汪郁自己。

她開著客廳的燈, 又找了一個強光手電, 拿著去了姜智豪的臥室, 她開著手電筒,慢慢拉開了洗手間的門。

門是磨砂玻璃,手觸上去,能感覺到玻璃的品質還是不錯的。

她輕輕步入洗手間。

令她大為驚奇的是, 洗手間裏幹凈如斯,跟她想象中淩亂不堪的樣子完全搭不上邊。

她擡手抹了下洗手台, 指腹放到手電跟前,竟然沒有一絲灰塵。

汪郁簡直嘆為觀止。

這是三年多未見光的洗手間嗎?

她天天睜著眼睛打掃,估計也至多是這種程度。

可姜智豪摸黑打掃竟然達到了這樣的境地。

她之前的擔心純粹是多余了。

洗手間面積很大,裏面是淋浴噴頭,下水道那裏都幹幹凈凈的, 汪郁連根頭發絲也沒有發現。

她站在這樣的洗手間裏頭, 竟然無事可做。

她長長地籲了口氣, 準備撤離。

可也巧了, 她剛關了手電,準備倒退著撤出來,卻聽到臥室門聲響動。

她內心警惕,有人進來了!

耳邊傳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腳步聲似乎走到床側停下了, 接著是窸窸窣窣脫衣服的聲音。

汪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應該是姜智豪回來了。

她腦門冒汗,下意識地將身子縮成一團,瑟縮著蹲在座便器旁邊。

心裏考慮著脫身的辦法。

雖然她在張姨面前表現坦然,但真要被姜智豪撞見這一刻,她莫名地,還是害怕。

窸窸窣窣的脫衣聲結束,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再次響起。

這次,腳步聲是向著洗手間而來。

汪郁緊張得不能呼吸。

她屏住呼吸,雙手環膝,滑坐在地上。

她一只手拿著強光手電,一只手捂住嘴巴,生怕自己會下意識地發出什麽聲音。

腳步聲停住,汪郁猛然想到,洗手間的門之前是關著的,她進來後,門變成了半開著。

還有臥室的門,姜智豪剛才進來的時候,應該發現門被開了一道縫吧?

汪郁的鼻尖泌出細密的汗珠。

耳畔,是男人邁步進來的聲音。

男人進來後,並沒馬上走動,而是站在洗手台旁邊。

聽不到水聲,聽不到男人的呼吸聲,空間仿佛靜止了。

汪郁的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

他進來是要做什麽?

上廁所?

停了有一分鐘之久,黑暗中的姜智豪一步一步靠近汪郁所在的方向。

汪郁雙腳悄悄往裏縮了縮,生怕姜智豪過來時會觸碰到自己。

腳步一聲一聲,像是擂鼓,一下一下地敲擊汪郁的耳膜。

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就在汪郁緊張到要爆炸的時候,腳步聲驀然停住。

汪郁只覺得前方似有一陣風經過,她聽到男人坐下的聲音。

他,他,他竟然坐到了座便器上。

汪郁大腦轟鳴,緊張到不能自已。

怎麽辦?

怎麽辦?

她的大腦中除了這三個字,再也想不出其他。

她就坐在座便器旁邊,男人發出的任何一絲輕微的聲響她都會聽到。

事已至此,她羞惱地閉上眼睛,一切聽天由命。

耳邊傳來輕微的聲音。

啪嗒。

眼前仿佛有亮光一閃而過。

汪郁吃驚地睜開眼睛。

一室燈火通明令她震驚不已。

她目光掃過頭頂的燈具,再慢慢瞥向身側穩坐釣魚台的男人。

他眼中閃爍著危險的火花,手中拿著的赫然是電燈的遙控器。他穿著一件純黑的浴袍,浴袍的領子未系,露出他白潔幹凈的肌膚。

座便器的蓋子並未掀起,他像坐凳子一樣筆直挺拔地坐在上面,眼神淡漠如斯地掃向汪郁。

汪郁對眼前的一切有些摸不著頭腦,她結結巴巴地問道:“怎麽,怎麽有燈了?”

他不是說過,他的臥室沒有光嗎?

可現在,怎麽就有了?

姜智豪眉峰微微蹙了蹙,“我什麽時間說過,洗手間也沒有光了?”

汪郁眨巴眨巴眼睛,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敢情他只是臥室沒有光,而洗手間,還是照樣亮如白晝的。

她就說麽,黑暗中清理的洗手間,無論如何也不會如此整潔。

閉著眼睛清理的衛生怎麽能跟睜著眼睛的相比呢?

意識到這一點,汪郁嗖地爬起來,跌跌撞撞往外跑。

趁他還沒發火之前,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可她快,姜智豪更快。

他右腿往前一邁,右臂一伸,擋住了汪郁的去路。

汪郁被他這一攔,表情滯住:“……”

“為什麽要進來?”姜智豪板著臉,聲音裏沒有任何溫度。

“我,我以為,洗手間裏常年不見光,肯定,肯定臟了,所以,我過來幫忙收拾下。”汪郁結結巴巴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