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接下來這段時間, 霍念成似乎又陷入了忙碌狀態。

紀佳南知道, 他應該是在與和安會以及利維亞政府接洽通緝令的事情。

紀佳南幫不上忙, 於是就只能專心於修片。紀錄片越來越完整，她的身體也一天比一天好。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然而文祥……依然沒醒。

紀佳南每天都要去跟他‘匯報’一下他們紀錄片的進度, 她心中暗暗期望著, 也許哪一天她說著說著，就能聽見文祥有些懶散地跟她抱怨‘啊——又要熬夜了’或者‘這條剪輯不太行’……

然而, 這也只是她的希望而已。

利維亞政府撤回通緝令的那一天, 紀佳南也終於將成片修完。

紀佳南守在文祥病床前, 將紀錄片完完整整地放給他看了一遍。

片尾曲響起的時候, 紀佳南和文祥的名字並列出現在字幕上導演那一欄。

“這是我們的成果。”紀佳南沖躺在床上微微笑了一下，眼眶不自覺的就有些紅。

文祥的面容，平靜而安詳。

紀佳南微微嘆了口氣, 默默收起電腦。

她沒有注意到——文祥放在身側的手，小指微微勾動了一下。

紀佳南在將成片交給組委會前, 先發給了李承安。

李承安看後, 給她發了一條信息。

“作為紀錄片來講，它的確很優秀。但作為一部電影，它有一個致命的缺點。”

紀佳南：？？？

紀佳南直接給李承安打了一個視頻過去。

“老師，我……不太明白您那句話的意思。”

李承安嘆了口氣：“我就實話實說了吧，你這片子，在比賽裏拿獎的可能性還是挺高的，這個，我不會騙你。但是……在廣總那兒過審的可能性很低。”

紀佳南：“……”

李承安嚴厲道：“你知道這意味這什麽？”

紀佳南垂眸：“……知道。”

李承安沉默了一會兒：“過不了審, 這電影就不能上映。不能上映，你就沒有觀眾。沒有觀眾……你拍這片是為了給誰看？”

紀佳南：“……”

紀佳南只覺呼吸都被人扼住了。

李承安沉聲道：“要想過審，你就必須把以瑟和利維亞政府的毒|品交易那條線刪了。”

紀佳南沉默。

那條線，是她和文祥用命換來的。也是她以為的，這部紀錄片中沖突最激烈最重要的一條線。說是點睛之筆，也不為過。

“老師，容我再我考慮一下吧。”紀佳南最後這樣說道。

***

回程的飛機，乘坐的是霍家專用的私人飛機。

在機場看到跟普通小型客機差不多大的私人飛機時，紀佳南還是著實吃了一驚。

“霍先生……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紀佳南走在霍念成身後，暗搓搓地吐槽道，“炫富死得快……”

霍念成回頭，低頭貼近她耳畔：“如果你要去坐正常的航班……我不攔你。不過如果飛機上發生點兒什麽‘意外’，就愛莫能助了。”

剛才那一瞬間，紀佳南感覺他溫熱的唇，似乎碰到了她的耳垂。

但他撤離得太快，以至於紀佳南也不確定是不是錯覺。

只是那種微微有些讓人有些發癢發麻的觸覺，似乎還殘留在皮膚上……

紀佳南不自在的縮了縮脖子：“我也覺得……還是坐私人飛機比較妥當。”

飛機被隔成了兩個區域，其中一個區域專門用於安放文祥的病床，以及護理人員。

另一個區域，當然就供她和霍念成使用了。

於是整個空間內就只有她，和霍念成。隨行的那名空乘，除非呼叫，否則不會過來打擾他們。

偌大的休息室內，就安放了兩張座位。一左一右，剛好霍念成和紀佳南一人一張。說是座位也不太恰當，這座位放平了可以直接延展成一張寬大的雙人床。而且軟墊衾被用的都是最舒適的材質，比頭等艙那個座位要舒適許多。

兩人要在這飛機上，獨處十幾個小時。

一想到這件事情，紀佳南就頭皮發麻，如坐針氈。

“這麽長的航班，你就打算一直這樣正襟危坐？”霍念成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紀佳南一轉頭，便見男人半躺在他那邊的座位上，一只手搭在扶手上，疏懶地支著下巴，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紀佳南眼皮微微一跳，僵硬地盯著膝上的電腦屏幕：“嗯，還有很多事情沒做完。”

霍念成輕笑一聲，戲謔道：“你成片都剪好了，還有什麽事情沒做完？”

那一聲輕笑，像是一記輕佻的耳光，打碎了她可笑的偽裝。

紀佳南沉默片刻，復又盯著電腦屏幕：“我看看人家的電影，觀摩學習一下，不行嘛。”

然而眼睛雖然緊盯著屏幕，她的注意力卻一直在男人這邊，留意著他的一舉一動。

余光裏看見，男人忽然站起身，朝她這邊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