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赤秀(第2/2頁)

短短三十余日,她的仙途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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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這三日,她還沒出過洞府,只借著療傷的名頭藏於洞中固神,讓元神與軀殼融合後再查看這具肉身的情況。這三天裏,不是沒人來看望她。這肉身原主修為雖低,但人緣似乎頗好,隔三差五就有同門前來,其中同她關系最好的,便是那叫嬌桃的女修。從她們口中,她旁敲側擊到不少事。

這具肉身的原主,姓季名遙歌,乃是多年之前被赤秀宮的主人應霜夫人抱回來的人間棄嬰,自小養在應霜膝下,在這赤秀宮裏長大。

至於這赤秀宮,她從前卻聞所未聞。

萬華上各階低修眾多,門派繁雜,似這樣的三教九流小門小派不計其數,本就名不見經傳,況且還是個以惑人為主的媚門。作為一個循規蹈矩了兩百多年的名門正派修士,下九流的媚門哪有可能傳到她耳中?

而她如今,卻成了媚門一介低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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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洞的墻上磨了塊巨大石鏡,光滑剔透的石面照出她如今模樣。

她挑眉,鏡中陌生的容顏也跟著挑眉;她眨眼,那人也跟著眨眼——稚嫩的面容,清秀的五官,纖瘦的身骨,未挑個的身量,讓她看著像長不大孩子。

也難怪嬌桃每回看到她都長籲短嘆,這樣的容貌身材,也不知是如何在媚門這銷魂窟裏生存下來的?

這張臉,清秀有余艷麗不足,談不上醜卻更稱不上美,在修仙界一眾駐顏有術的女修之間,只落個平庸二字,別說與白韻相論,便是普通女修都比不上。

唯一出眾的,大概只有她臉上那雙碩大的眼眸,瞳仁純粹清澈不染纖塵,能輕而易舉倒映出對面的景象,有些懾人心魂的幹凈,可再細看,這巴掌大的瘦弱臉龐上嵌著這麽大的眼,定定望人時有幾分窺心之惑,又添幾分詭異。她從鏡裏看到自己如今陌生的容顏,又從這陌生眼眸裏看到陌生的自己,心頭無端一跳。

這眼眸,她自己看著都有些怵人。

也罷。全新的肉身,想要習慣總需要點時間。

從前她潛心修練,對外在皮囊看得很輕,所謂殊色艷名不過是旁人恭維追捧給的,於她而言並無留戀,故換成如今這模樣,她也未因容貌平庸而困擾。

困擾她的是另一件事。

也不知是這幾日瘦了還是如何,她站在鏡前略走動了幾步,松垮的衣襟便已滑到臂上,露出纖細的鎖骨,那系不牢靠的紅梅兜兒也歪斜塌落,目光只一低垂,那不足掌握的豐盈可憐巴巴地聳立著,盡收眼中——沒有風情,只像偷穿大人衣裳的孩子。

她打算出洞府,斷不能穿成這樣。三兩下將上衣褪下,把肚兜系緊,正要去櫃中尋套新衣,石洞的門卻忽被一陣風卷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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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師姐……”

涼風湧入,夾著些許沉木的香,將那溫柔呼喚綿綿纏到她耳畔。來人的修為比如今的她高出許多,她不及應變。那人欺身而來,卻是掠到她身後,冰涼的手蛇般貼上她伶仃細腰。

不過須臾瞬間,她已然被這人摟到懷裏。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他在她耳畔綿然而語:“師姐,白硯來晚了。”語罷他拎起桌上的提梁陶壺,仰頭含了口茶,頭一側便將沾了水的唇貼向她的唇瓣。

白韻,哦不,如今應該喚作季遙歌的她此時方看清這人模樣。

生生就是副風流浪蕩的胚子,眉梢如天青泄水,眼角似雲海含光,半閉半睜間桃色瀲灩,翹起的唇是天生的嫵媚——這是個男人,極漂亮的男人。

季遙歌只將頭側開,擰腰輕巧閃出他並沒多少力道的懷抱,抱胸旋身坐到桌上,長腿一擡,素足點在這人胸口,阻止了他再度靠近的動作。

僅管修為不再,但這麽多年的劍法和身法卻非白練,眼前這人道行雖比她高,但再高也不過煉氣期的修士,又沒有防備,她要避開並非難事。

那男人眼底閃過些許詫異,很快便消融,見她抗拒,他索性咽下那口水,笑道:“季師姐這是怎麽了?”手卻緩慢擡起,倏爾抓住她的素足。

季遙歌才發現,此人身著廣袖寬袍,襟口大敞,露著精實胸膛,她那一腳,正貼肉踩在人家的胸膛上。